顾七老实的没有换地方,甚至连动作都没换,欧阳曦走的时候是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
欧阳曦剥了一块糖顺手塞进顾七嘴里,对着顾七疑惑的目光,道:“这是我自己熬的糖,你吃两颗,能压一压苦味儿。”
欧阳曦将手里剩下的几块糖递给顾七,问他,“怎么样啊,是不是还不错?”
顾七舌头灵巧的把糖在嘴里翻了个个,压在舌根处,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欧阳曦是用什么法子熬的糖,甜丝丝的又带着点酸味,刚入口的时候还有股苹果的清香……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
口里的苦涩腥气被压下去,顾七将手里的糖收起来,不舍得多吃,抬头看着欧阳曦,郑重道谢。
难为欧阳曦这张厚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就是打一棒子给个枣儿,要不是因为他多加了点料,顾七也不至于这样子。
摸了摸鼻子,欧阳曦道:“你这么怕苦,以前是怎么吃药的啊。”
顾七道:“我从来不吃药”
欧阳曦不信,道:“生病了也不吃药?生挺啊?”
顾七面无表情,暗里却咂了咂嘴里的糖块,道:“我很少生病,生病了过两天就好了,用不到吃药。”
欧阳曦摇摇头,啧了两声,竖了个大拇指,不知是褒是贬的道:“……您可真厉害。”
顾七将压在舌根的糖用舌头卷出来,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处蔓延出来,顺着喉咙一直往下,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去,酸甜却在胸口那处变了味道,他不太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就是莫名的觉得有些新奇,又有些奇怪。
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怕苦,所以也就不会有人在他喝完药之后递他一块糖。
这糖真的很甜,是他从来没有尝过的甜味儿。
欧阳曦现在住的房间是以前他师父住的,在他师父走了之后,留了半屋子的书,欧阳曦就把这个房间改成了书房,书架整整占了一面墙壁,上面满满当当的摆满了书,书架底下也摞着厚厚的几摞书。
在这些书没看完之前,欧阳曦是经常住在这里的,所以屋里的床也没搬走,看累了就在床上歇息,睡在这间屋子的时间倒是比在自己屋里的时间还多,不过也幸好没搬走,要不然现在顾七来了,两个人倒是没地方睡。
虽然他还是挺喜欢想要和顾七睡在一张床上的,就是顾七现在受伤,就算是同塌而眠干柴……嗯烈火,也不能干什么,所以这事儿就只能想想算了。
欧阳曦喜恶向来分明,讨厌什么就说出来,喜欢谁也从来不藏着掖着。
他虽然久居山上,但是也时常下山去给人治病,在山下待的时间也不短,看过的美人儿也不少,不至于没见识的拿根萝卜当人参。
但是说实话,顾七这长相挺对他胃口的,按着他师傅的话来说就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顾七其实不能算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是五官硬朗,骨相极好,光是不笑不说话,就时刻散发一股十分强硬的气质,如同一把浸过冰雪的开了锋的利刃,异常冰冷狠厉,但是他目光十分清澈,大睁着眼睛看你时,眼角会有些下压,眼尾划出一个笔墨勾勒一样的清晰的线,显得十分无辜,甚至有些不经世事的可爱。
强硬狠厉还有无辜可爱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不显得突兀,却更是勾人心魄,让人有些心痒痒……尤其是碰见了欧阳曦这个没什么节操的。
虽然嘴上总是嫌弃他,但是顾七来的这些时候,欧阳曦确实是觉得生活有趣了些,特别是逗他的时候。
早上吃过了饭,欧阳曦就让顾七过来房里找他。
顾七也觉得十分奇怪,除了第一天欧阳曦让他做了几道菜,往后就再也没有要求过了,只是给他准备了食材,让他随意做菜,还必须要把给他准备的东西全部做熟吃了,但是欧阳曦每一次都是在桌上看一眼就走,也不吃。
顾七很纳闷他不吃饭会不会饿,但是欧阳曦没表现出来他也就不问。只是暗地里偷偷多关注他一下,省的他饿死了就没人回去给公子解毒了。
顾七今天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布带绑起来,高高的束在脑后。这根布带还是从他原来的衣服上剪下来的,虽然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不能穿了,但是废物利用,不能浪费。
顾七进门,欧阳曦一眼就看到了,有些不满,道:“你怎么还用这破布条子扎头发?我今早上不是给你一条发带吗?”
顾七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条月牙白绣着暗纹的发带,还给欧阳曦,道:“我不喜欢白色。”
“这几天惯着你了是吧?还跟我谈喜不喜欢?!”
欧阳曦眯了眯眼睛,本就细长的凤眼更是让他眯成了一条缝,对着顾七勾了勾手指头,道:“你过来。”
顾七听话的过去,刚过去就被欧阳曦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不明所以的偏头去看他。
欧阳曦从顾七手里拿过发带,扶正他的脑袋,手指勾上发带一端,一拉一扯,发带就被带下来了,乌黑的头发少了发带的禁锢立刻散开,披了满肩。
欧阳曦道:“你不喜欢白色,这衣服也是白的,有能耐连衣服也别穿啊,要不脱了?没事儿,别怕我不好意思啊。”
顾七活了小二十年,还没听过有人这么和他说话的,也没见过说话说的这么没皮没脸的,一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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