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死啊!”吴大人一看到他脾气就涌了上来,“昨晚一闹起来,你躲到哪里去了?”
“里桌底下。”周太医说着,忍不住唏嘘了一声,“老夫入太医署几十载,从未看到过如此乱的府衙。”
“那是自然,你那是长安天子脚下当然不一样。”吴大人摸着人中随口说了一句,“跟这群有待教化的西南暴民自然不同。”
“这话有趣。”周太医闻言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乐了,“你们这些做府尹的还挺有意思的,何太平在长安总唤百姓刁民刁民的,你这里就是暴民暴民的,不同的地方,遇到的麻烦也不一样。”
“但本官敢保证昨晚那样的绝对不会再出现了。”吴大人说着就要从床上翻身下来,才一翻便觉得肩膀上一阵钻心似的疼痛。
这疼痛激的他“嘶”了一声,连声道:“你给我包扎的?包的也太疼了!”
“是大天师……”
“哦,难怪我这么快便醒了。”吴大人看了眼蒙蒙亮的天,道,“大天师果然高明!”
“你要点脸吧!”周太医白了他一眼,道,“大天师只给了你一碗符水养养魂而已,剩下的还要靠我。”
“所以包的那么痛还那么难看?”吴大人斜了他一眼,在周太医的帮忙下披上外袍向外走去,“大天师呢?”
“去帮那些百姓治蛊毒了。”周太医说道,“这件事可等不及,不止是我们西南城一城,是十八城这种事都出现了,大天师自然要赶在出事前赶过去了,不然人真凉了岂不又要怪到大天师头上?”
“果真是我阴阳司的大天师,气度非常人所能及。”吴大人又夸了一句,想起昨日那一片刀光剑影,便忍不住身体颤了颤,问周太医,“大天师没受伤吧!”
“没,厉害着呢!”周太医嘀咕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她那护卫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若非他,肃州官兵还不会如此快就将人拿下。”
“林萧和呢?”提起肃州官兵,吴大人倒是记了起来,“本官不仅要上奏朝廷,还要当面感谢林总兵出兵。”
“人已经走了。”周太医坐回一旁的椅子里,端起手边的热茶轻抿了一口,道,“肃州兵马已在此逗留多日,早该回去了。至于谢林总兵这种话,你写份奏折夸夸就行了,反正拍马屁什么的,我看你也挺会的。他们出现的如此及时,一直停留在外未入城也是大天师安排的,这份人情账记到大天师身上了,跟你没关系。”
吴大人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半晌之后,郑重的看向周太医,道:“本官一定要将这里的事如是禀报,大天师如此好……”
“拍马屁的话就不要在老夫面前说了。”周太医说着白了他一眼,“一起来西南治时疫,老夫这个太医署的丹青圣手除了给你验了回秦越人的死因就是治你这条险些被废的胳膊了……”
这话真是说不下去了:为什么听起来怪丢人的?人家阴阳司在这里又是平民乱又是治时疫,他就给这姓吴的治条胳膊?
吴大人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向房门走去,边走边道:“大天师一切都安排好了,本官要怎么做?”
周太医大步跟了上来,将一杯热茶塞到了他手里,伸手推开了门,指着一片狼藉的府衙道:“大天师说了,善后之事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好。”
“还有,那个什么赵将军什么的就关在你的府衙里,等她治完百姓回来,她要亲自审问。”
“知道了。”吴大人说着走了出去,不顾自己眼下这副狼狈的样子,看着府衙里还来不及处理的尸首:有官差也有百姓。
“责任重大!”他突然说了这四个字,对上周太医一脸茫然的模样,他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继续喃喃,“来之时上峰同我说西南府不同一般的府衙,不曾乱一乱就坦然接受,这件事本身就有些奇怪,让本官小心,一定要教化好西南的民众,本官现在算是明白了。”
“随你。”周太医哼了一声,他一个治病的大夫对这种大道理没什么感触,正想开口嘲讽他两句,这几日被他嘲讽惯了,已经憋了很久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整理好说辞,便见一个胖乎乎身着锦衣长袍的男人笑眯眯的从府衙门外走了进来。
“吴大人!”男人朝吴大人行了一礼,向他二人走近。
“你是?”吴大人皱了皱眉,印象中,他应该不认识这个人才是。
男人乐呵呵的笑了笑,从身边人手中接过一物递了过来:“在下姓钱,名元宝,是恒通钱庄负责西南十八城的管事。”
钱元宝笑的眼不见眼,只留一条缝,他指了指那块刻着大通钱庄印章的金块道:“大通钱庄现在是我恒通钱庄旗下的分号。”
原来天不亮登门是讨钱来了。
周太医和吴大人抬眼看了看还没有完全亮的天:什么叫无利不起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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