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生活如此单调乏味,当然要找点乐子。
在他眼里,许茕茕充其量只是一条陪伴犬。
心情好的时候,就随手逗一逗她,给她制造一些温柔的假象。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她扔到一边,不闻不问,当她不存在。
她或许会失望,或许会难过,但只要他摸摸她的头,牵牵她的手,她就会迅速忘掉他的冷落,重新做他的狗。
反正,许茕茕无论如何都会喜欢他,陪着他。
她陪了他十四年都没有离开,以后也不会离开,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我打算和纪寒灯一起去省城了。”
许茕茕站在雪地里,笑容充满希冀。
沐煦忽然想起了桥花死去的那一天,在他扑上去之前,她似乎正好转过身想对他说些什么。
那时,桥花打算对他说什么呢?
这个问题,沐煦想了十四年。
站在杂货铺前台时,翻来覆去睡不着时,去某家批发部进货时,跟街坊邻居打招呼时,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家里时,每时每刻都在想。
此刻,沐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雪地里的许茕茕,抬起脚,缓缓踩上她的胸口。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精致的皮鞋在她心口蹍压,男人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柔。
许茕茕承受着剧痛,哑着嗓子开口:“为什么?”
好无趣的三个字。
沐煦勾起唇:“因为,你贫穷而又努力的样子,令我作呕。”
明明满身疮痍,竟然还妄想重拾希望。
竟然,妄想离开他。
面前这个男人是如此陌生,让许茕茕恍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梦醒之后,他还是那个温暖美好的沐煦哥,会将她轻轻扶起,关心她额头的伤口疼不疼。
或许,这又是他的一个玩笑。他总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许茕茕艰难地抬起胳膊,颤颤巍巍地伸向沐煦,试图乞求他的一点怜悯,却被男人面无表情地一脚踢开。
啊,她差点忘了,沐煦好像从来都没有扶起过她。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你说过不会离开雪粒镇的,现在食言了。”沐煦冷声道,“说话不算话的人,就应该去死。”
“所以,”许茕茕忽地笑了,“你是想以杀了我的方式留下我?”
她竟然在笑。
沐煦感到不可思议。
额头的伤还在往外渗着血,胸口正在被他用力蹍踩,下一秒就将迎来死亡,可她竟然在笑。
她到底在笑什么?
沐煦蹲下身来,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怒不可遏:“留下你?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你以为你是谁?许茕茕,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吧?我告诉你,你的脸,你的声音,你的头发丝,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比得过桥花!她是天上飞翔的鸟,你就是烂在泥地里的粪水肥料,让我恶心透顶!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货?这么多年了,看不出我笑容底下的厌恶吗?看不出我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你吗?杀你就是杀你,不是因为想留下你,不是因为在乎你,更不是因为喜欢你,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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