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子时。
深夜的皇宫除了巡逻的禁卫军之外,再无其他人走动。
宫墙内外一片寂静,树影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传出一两声蛙鸣。明月高悬在夜幕之上,在青石地板上照出清冷的辉泽。
一个身量玲珑纤瘦、身披暗色斗篷的女子出现在皇宫小路上,她的脸被斗篷遮住,昏暗夜色里看不清五官,只有小小的下巴若隐若现。
她极为熟悉皇宫的布局以及禁卫军巡逻路径,几乎不用思考就巧妙避开所有巡逻队伍,悄无声息地踏上通往牢房的路。
此时,关押重犯的牢房外面,一支禁卫军分队按照特定路线巡逻,每隔一炷香经过一次牢房大门。
牢房大门外,一个狱卒坐在小杌子上看守,昏昏欲睡,哈欠连天。
鹿白弯着腰猫在土墙后面,趁着巡逻队拐进右手边,无声无息地走出来。
狱卒迷迷糊糊地抬头看去,惊悚地发现前方有个人影。
他瞳孔一缩,正要张口喊人,人影就探出一只细腻嫩白的手,塞过来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狱卒的话音卡在喉咙里。
他接过银票,悄无声息地藏进袖口,眼观鼻鼻观心地偏过头去。
鹿白将大门拉开一条缝,走进去,关上门。
牢房里面空气阴冷而潮湿,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有股难闻的霉臭味。角落的鼠虫细细簌簌地窜过,眨眼就消失不见。
头顶的天窗被钉上了木板,月光顺着缝隙洒进来,勉强照亮脚下的路。
鹿白拢着斗篷,一直往里面走。
牢房前边是季家主家嫡支,后面变得愈发空荡。直到最尽头的劳间里,一个落魄狼狈的中老年男人倚坐在墙壁边。
她在这个牢间前停下。
劳间里的中老男人听到动静,缓缓抬头。
看到是外人,季忠廉面上涌出狂喜,猛地扑向门栏,抓着栏杆激动道:“我就知道会有人来救我……”
人影摘掉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明眸弯弯的脸。
季忠廉的声音顿时卡住,笑容一点点消失,直到变得冰冷扭曲:“怎么是你?”
鹿白弯了弯唇,好脾气地道:“不然你以为是谁?难道是你背后的靠山吗?”
这句话杀人诛心,季忠廉的脸色瞬间难看无比。
鹿白看他脸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季忠廉被爆出私动军饷和粮草,勾连西戎,她大吃一惊,后来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虽然贪财,却不像不要命的人,勾连敌国这种事情不像他的风格。但他不仅敢做,而且做出来了。
由此,她推断出两种可能。
第一,季家背后有个权势滔天的靠山在给他们撑腰。季忠廉在帮助靠山做事,并且笃定这位幕后巨佬有能力保住自己。
但他被景殃抓到证据,身陷囹圄,背后之人也将他视为弃子。
第二,季忠廉原一直在帮靠山做事,但野心膨胀,不满足于此,开始勾连敌国谋利,被背后之人发现,揪到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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