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户部衙门的时候,守值的护卫尚未落锁,看到鹿白时面带诧异,但还是把二人迎进雅间。
中央的座位上,一个看起来颇为敦厚的五旬老人姗姗起身。
他虽然笑着,但眸里闪着精光:“微臣拜见郡主,郡主的到来让我们户部蓬荜生辉啊!”
鹿白浅浅回礼,淡道:“古有刘玄德三顾茅庐,今有季大人三请相见,倒是本郡主失礼了。”(1)
“郡主言重了,微臣怎当得起三请呢。”季忠廉面色不改,笑得圆滑妥帖,“不知郡主这么晚还亲自来一趟,所为何事?”
“季大人,想必您知道本郡主此行的目的。”鹿白反客为主,坐在一旁的黑楠木椅上,突然冷声发问:“国库用来建造公主府的钱两去哪了?”
“郡主您误会了!”季忠廉笑了笑,躬下身来,面容有些惭愧,“近日民间多有兴修河渠水利,国库实在是腾不开……”
鹿白轻叩桌面,微微笑着打断他:
“据本郡主所知,兴修河渠水利工程早已被陛下分发清楚,另外,国库还有几年前白国师府的银子可以用,建造公主府绰绰有余。季忠廉,我再问你一遍。”
她微微倾身,盯着面前老人慈眉善目的脸庞,眼里再无笑意,一字一顿道:
“银子,去哪了?”
季忠廉维持着谦卑的姿态,姿态竟隐隐有些像被欺负了似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却近乎有恃无恐:
“连陛下都不知道公主府的账目出了问题,仅凭您三言两语,我就要告诉您吗?至于白国师,这叛臣都死了多少年了,不知道谁拿走钱就用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的郡主殿下,偌大一个户部,深落于泱泱皇权最中央,其中权势牵扯如大树一般盘根错节……”
他抬起眼睛,轻妄道:“就凭您,动得了吗?”
鹿白猛然起身,拂袖将茶盏摔得粉碎:“放肆!”
空气寂静,落针可闻。
季忠廉垂了垂眼,看似温良忠谦,忠臣为民,口中却道:
“户部已经下值了。请回吧,小郡主。”
鹿白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歪头,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您觉得我动不了你?”
她的眼眸愈发纯善,像幼鹿一般无害,里面却藏着与年龄截然相反的城府与气势,语气平静地近似威胁。
“那您擦擦眼睛看好了,季大人。”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鹿白前脚离开户部,后脚京城中就有关于宁蕖郡主的闲言碎语传出。
等她回到栖云宫,各种版本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墨竹愤愤不平道:“郡主,从您离开户部,到现在天色全黑,大街上什么版本都有,甚至有人说您要插手朝廷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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