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今年要参加乡试,八月初九,没两天了,故而十分紧张。
张杨进去。他正好做完一篇八股,忙站起身道:“父亲!”
张杨点头,伸手拿起他写完的文章,从头看了一遍,颔首道:“不错!就是还不够放开。”
南瓜扶他坐下,听他点评。
张杨从头讲了一遍,指出不足之处,南瓜不住点头。
张杨道:“你这是因为考期临近,心里慌张,怕出错。才不敢放手。爹不是跟你说了,就算考不中也不要紧,不用紧张。”
见南瓜似乎没领会自己的意思。便低声道:“如今为父正当壮年,你大哥又掌兵权,你无需急着出头——急也无用,只要不垫底就行了。不如潜心用功,终有出头之日。”
南瓜听了一震。细想了一回,躬身道:“谢父亲教诲!”
张杨点头,拿了他的文站起身,道:“出来,我一并给你们兄弟讲讲这作文。”
南瓜忙上前一步打起帘子,让父亲先出去。自己随后来到外间。
张杨见玉米正埋头临帖,便走到他身后,凝神观看。
玉米感觉旁边有人。抬头一看,脱口叫道:“爹!”
叫完方觉不对,忙又改口道:“嗳哟,是小叔!小叔瞧我这字写得如何?”
花生听见,呵呵笑出声来。南瓜也笑了。
张杨却心如重锤击中。
他强抑翻滚的气血,做若无其事状。俯身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写字,一边道:“写字须得凝神静气,灌注心神在其中。这样一横一勾,皆是自己心意发之于外。所谓‘字如其人’,就是这么来的。若只顾临摹描绘,终只得形似而没有自己的筋骨。”
一边说一边继续笔走龙蛇,挥洒笔墨。
玉米见他握住自己的手,那笔势依然洒脱自如,钦佩不已;又觉他整个人贴近自己,鼻息就在耳边,心中不禁涌起濡沫之情。
“这样习字依然只是练形。若要有自己的风骨,还需多读书修身。或者襟怀广阔,或霸气凛然,或者洒脱不羁……心随意动,每个人最后都会形成自己的风骨。”
写完那张纸,侧目对玉米微笑问道:“可知道了?”
两人脸对脸,相距极近,彼此看进对方眼底。
玉米似乎很激动,面色微红,在烛火映照下,双目闪闪发光,对着他点头道:“知道了。谢谢爹!”
花生哈哈笑道:“又叫错了!我瞧你往后就叫我爹做爹好了,省得拗口。”
张杨看着面色微窘的少年,心中震动无以复加。
他两次叫错,岂是偶然?
然想都不用想,他是没有“沧海遗珠”的,心中疑团恰似滴入水中的墨汁,不断渲染扩大。
面上却淡笑道:“侄儿也是儿,也不算叫错。”
说完在玉米隔壁坐下,就着南瓜作的文,给他们兄弟讲解科举制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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