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垂眸,似在思索着什么,一时并未回话。
半晌,他突然抬眸看向严羡之,“严兄,你心中是何想法?”
严羡之斟酌片刻,道,“说实话,此人若当真是潼关旧人,又是三年前从潼关潜回的,就必然与李安将军之死有关,那么此人就至关重要。所以,我们必须将此人掌握在手,从他口中问出当年情况,或许,此人有可能将成为我们的人证。可是,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此人如此小心谨慎,非一般人不得近身,只怕其中有原因,或许需要侯爷亲自走一趟才行。”
李缜眉梢沉了沉,面上一片郑重。
他离开京城也不难,为难的是此时的时机,他至爱至亲皆在京城,即便有太子坐镇京城,就怕歹人心思细密,一旦趁他离京而背后下手,实在是让他防不胜防。
更何况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位突然冒出被他们找到的潼关旧人。
按照段崇南与周觉之手段,在三年前设法害了他的父亲之后,又怎会让人逃出活口成为他们日后的罪证?即便此人当真是潼关旧人,当年历经艰险从潼关逃脱,辛辛苦苦隐姓埋名数年,又怎会将那军牌藏于其身,并被他们的人发觉?
此事实在有些蹊跷,可是这个人极有可能成为他查出当年父亲之死的证据,那么李缜便又不能轻易错过。
实在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半晌,李缜忽然道,“从京城到山东安顺快马来回,需要多久?”
严羡之道,“多则十日,少则八日。但是,就怕路途中发生变故,所以缜兄若要去,时间上必定要做好安排。”
李缜颔首,“我知道了,此事我想仔细考虑,严兄,你先回罢。”
严羡之便立即从案前起身。“缜兄若有吩咐差人来寻,我即刻便来。”话落便转身出了书房。
就在李缜一人在书房内静坐时,封懿从方才离开的严羡之口中得知李缜在书房,便一路直奔而来,直到停在书房面前,看到这会儿坐在书房内木案的李缜前正蹙眉沉思,面上的神色难以言说,似犹疑,似为难,这还是封懿头一次看到李缜露出这般神情。
因为在她心里,她的表哥李缜一直以来都是运筹帷幄,聪明而机警的。所以此刻见李缜露出这般神情,封懿一时也驻足了,因为她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如今身份已不同寻常的她的表哥李缜还能这般为难?而此刻她也不愿惊扰了他。
就在封懿踌躇着要不要踏进书房时,李缜抬头了,一眼瞧见此刻立于门檐之下正微垂着眸,被一身苍蓝色薄袄而衬得肤色雪白的封懿正一脸犹疑不定的神情,不知怎的,沉郁的心情一下便好了。
他轻声开口,“表妹。”
封懿骤然一惊,抬眸看来,见李缜正望着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面上讪讪一笑,低声道,“表哥,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
“我知道。”李缜唇边的笑意加深,抬手向封懿招了招,“过来。”
封懿便乖巧的抬脚进门,脚步极轻的走向李缜,直到越过檀香木案,走到李缜身边时,被李缜牵着坐到了他的身边。
封懿想起方才进门时李缜的面色,便道,“表哥,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李缜侧头望着封懿,沉默一瞬道,“我可能过段时日要出京一趟,只是,我不放心留你在此,表妹,你……可能照顾好自己?”
封懿却是微微一怔,“表哥你要出京?为何要出京?”
“因为有一件紧要的事,必须要出京一趟。”李缜道,“只是我不放心你与姑母他们,毕竟这京城之中危险也不小。”
封懿明白李缜口中的危险,毕竟如今就连封府也不甚安全,于是便道,“既然表哥你不放心我,不妨带我一同出京?”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李缜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行。”
封懿面色一顿,李缜又道,“表妹,不是我不带你出城,只是我出京所为之事事关重大,来去皆是快马加鞭,的确不能带你。”
封懿沉默一瞬,道,“那表哥你这次出去要多久?”
“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李缜望着封懿铜铃般的瞳眸,低声道,“至多半月,半月必归。”
听着李缜承诺般的语气,封懿即便心里不愿,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而耽搁了李缜的大事,她垂眸想了片刻,抬眸道,“这样吧,表哥你若是不放心我,我就在侯府居住,我想这侯府应该是安全的罢。至于母亲那里,就说表哥要外出半月,我无人作伴,请母亲过来陪我半月,表哥觉得如何?”
李缜见封懿这般善解人意,当即点头,“好,稍后我便随你回封府向姑母说及此事。”话落便牵着封懿起身,一同回了封府。
回到封府之后,李缜前去见过了封老太爷,之后便直奔封宅西院。封敬坤因今日当值而并不在府内,李缜便向李氏说出自己即将外出离京一事,请李氏去侯府与封懿同住。
谁知李氏不肯答应,只说要照顾封敬坤与二房上下。
最后为了不让封懿一人在侯府太过于寂寞,李氏提议让封婵前往侯府与封懿作伴,封懿也欣然同意,李缜自然不好反对,于是李缜与封懿返回侯府时,也带上了封婵与其丫鬟。
三日后的凌辰,武安侯府前院,一身深色劲装的李缜领二十名精兵府卫立于院内,其中有两人是东宫太子明晟听闻李缜要离京前往山东安顺而调拨两人保护与他,实为东宫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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