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而再而三,向着担架上的程爱粼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我以为,我以为鬼呢,对?不起……”
警车呼啸而来,停在了三支大香前?。
实习警员拉上警戒线,马雄飞揉着眉下车,他昨儿在县署值班,熬了个?通宵。跺了跺脚,舒展着全身,再嘬口拉茶,一抬眼就看到?程爱粼无知无觉地被抬上救护车,他一时?脚底生根,愕在了原地。
骇了几秒,他猝然扭头看向浓雾中高耸的破楼。
程爱粼骗了他,她说她在家看西班牙电影呢。
马雄飞明白了。
她是挑着日子,卡着节点从abner的寨子回来的。
土库坟,这是11月30号李志金的案子。
马雄飞全身血液都?涌上颅脑,双拳攥紧,拉茶的杯子变形了,奶|白的茶水喷泉似的沥沥洒了他一身。
马雄飞太清楚程爱粼想做什么。
她想蹲在案发现场,直接了结李志金,以绝后?患。
法医和技术队就位后?。
马雄飞顶着张寒冰的面容在现场走了一遭,所有细节都?过了遍脑子,而后?摆手离开,驱车去了盛丰医院。
除了外科,骨科在手术室里?,神经外科的主任也匆匆而来。
尤其在听说受伤女子是马署长的太太后?,所有人殷勤得更热切了。
程爱粼后?背枪伤的缝合伤口再次撕裂,肩袖有损伤,斧子形成的创口被她幸运地躲过半截,没伤到?筋骨。最严重的反而是脑震荡,本就摔跌而下,又被波比踹上一脚,抬上救护车时?已?瞳孔散大,呼吸浅慢,双目畏光,血压下降。
主任安排她做了头颅ct和磁共振成像,有微小出血灶,但没有明显异常。
程爱粼推出手术室时?,脑袋扎着绷带,趴伏在病床上,服用了镇定药物,鼻子连着右面颊红肿得肥大。
马雄飞面庞森冷,攥住她的手,跟着移动病床进了电梯。
轻轻蹭了蹭她双颊红肿的伤处,想来是痛的,程爱粼眉头无意识的拧了拧。
一个?晚上没把人看住,就被人砍进了手术室。
马雄飞背脊绷紧,两腮死咬,双目灼着火,只觉得压抑到?了极点,他明明刚跟她表露心思?,要?求心与?心平等的沟通与?坦荡。
什么都?不说,依旧什么都?不说!
闭口不谈她的心思?和忧虑,这行?为让马雄飞催发出了一种不被信任的无力感,亦是对?他能力的一种否认。
他本来就焦炙于自己如今的平庸。
漫漫十年?的钻营和能力培养让他有广阔的资源和手段去守护一个?人,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条命,可这命是她最矜贵的宝贝,亦是她的命,以至于马雄飞根本不敢轻易涉险,唯恐往事重演,那?最终崩溃,走向毁灭的依旧会是程爱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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