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就知道让孤等,孤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按照原计划,他应该已经带着闻清澄走在前往麟州的路上了,结果却出了意外,如今整个行程因为闻清澄的受伤而全部延迟了。
其实纵使闻清澄是特使,少了他也可以上路,但梁珏还是毫不犹豫,私自暂缓了行程,让去麟州的大小官员以及随从全部原地待命。
梁珏没对任何人提及暂缓的缘由,却只是撂了句话说自己近几日只会留在了东宫,对外表示如无急事,概不见客。
“算了算了,下去吧。”梁珏指望不上这帮太医,索性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
等人都走了,金鸡却凑了过来,它这两天已经在闻清澄榻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十回了,每次都是将小爪子搭上去,舔舔闻清澄肩膀,见他没反应再溜到旁边守着。
像是个守护着闻清澄的忠实侍卫。
因为闻清澄一直没醒,梁珏见着过来伺候的人总是不顺眼,不是嫌人家手笨就是嫌不会干活。阿泽本来想去帮忙的,结果被老穆一把扯了回来:“你去什么,没看出来殿下根本就不想让别人伺候闻公子吗?”
“啊?为什么?不让别人伺候那……谁伺候?”
几番下来,那位堂堂的大酲皇太子,从小都没做过任何活计的梁珏竟撸起袖子,表示自己要亲自上阵。
不但如此,梁珏竟还接过了喂养金鸡的任务,执拗地不让别人插手,说是别人干活他不放心。这会功夫他将两片鸡肉喂到金鸡嘴边,看他砸吧着嘴吃了起来,不禁轻啧了一声:
“一天到晚吃这么多,还不赶紧帮我把人叫起来。”梁珏拍了下它毛茸茸的脑袋,“白喂你了。”
汪——汪汪!
金鸡被打扰了吃饭,不满地抬头冲梁珏低吼了两声。
就是这几声将闻清澄从很沉的睡梦里唤醒了,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鸟,轻盈地畅游在天际,无论山巅还是海面,他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来回遨游,不用受任何人任何地方的禁锢,完全自由。
可飞着飞着,他有些累了,就想落下来找口水喝。
“……水,我想喝水。”他声音十分微弱。
还是金鸡耳朵灵,倏地一个箭步就窜去了榻边,不管不顾直接跳了上去,但立马就被一双冰凉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抱了下去:“他身上有伤,你不能碰。”
金鸡又委屈又生气,在地上蹦得有三尺高不住地发出汪汪的抗议。
梁珏长这么大还没有伺候过人,他看着塌上的小伴读脸色煞白,连唇上的小红痣都似是没了颜色,竟感到一阵揪心,不禁凑近了又问:“你刚说……要什么?”
“水……我要水……”
这下梁珏犹豫了一瞬,看不知为何他这会并不想唤阿泽他们进来伺候,于是干脆自己拿起了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坐去榻边,手臂从闻清澄身下探了过去。
那身子竟比以前还要瘦弱,梁珏很容易就将他环在了臂弯之中,让他半倚在自己胸口。
“来,喝水。”
闻清澄迷迷糊糊,低头去喝,却不料唇瓣刚一沾到杯口就不得不火速分开。
——那杯水是阿泽方才新烧的开水,梁珏根本没注意,竟直接将烫水端了过来。
咳——咳咳——
闻清澄被热水烫得开始剧烈呛咳,咳嗽牵扯到伤口,很快就在胸口又殷出了鲜红的一片。
梁珏手忙脚乱,赶紧放了杯子,下意识竟想直接用掌心去捂住伤口。
“……你的手,是感觉不到冷热吗?”闻清澄语气微弱,可开口竟是揶揄,他这会伤口疼得要命,根本没空跟梁珏演戏,看着梁珏没好气地道,“那么烫的水喝下去,不被烫死大半条命也要没了。殿下若是不想要我这个伴读了,直说便是,何必这么迂回。”
梁珏愣了下,见他居然能开口说话了,竟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掌心竟然真的红了一片,刚才居然完全没有发觉,又惊又喜地问闻清澄:“感觉如何?还疼吗??”
“你不如亲自感受一下,让殷粟那个疯子捅你试试,看看疼不疼。”闻清澄不无嘲讽地说,接着又道,“所以我能喝点正常的水了吗?”
“躺着躺着!”梁珏不由分说地将人按回塌上,其实手伤却没使什么力气,然后又重新倒了杯水,递到他唇边,慢慢地喂了下去。
“我以为不会再回来了。”闻清澄喝了水,平躺回塌上,闭着眼睛半天才将呼吸喘匀,却不知在跟谁说话,继续道,“终于能够彻底自由了。”
——殷粟那一刀下了死手,根本没有给闻清澄留活路的意思,心下发狠,就是想要了他的命,只是他慌里慌张地扎偏了半寸,这才让闻清澄在重度失血的情况下,还能侥幸死里逃生。
闻清澄说话的时候眼睛没去看梁珏,他从穿书以来,曾经无数次想过离开这里,从梁珏的禁锢中逃出去,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以那样的形式。
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他内心感到的是前所未有强烈的恐惧,想到自己还有很多还未完成的事情:把醉清歌的生意做起来,赚一笔大钱,从东宫逃出去,以及报复梁珏,让他成倍地体会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因为心里有太多不甘,在那短短的瞬间就像泡沫一样迅速膨胀,让他从被刺到倒下的顷刻间,竟把从穿书以来这短暂的几个月时光统统走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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