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这大半夜老子上哪给你弄水去!”牢头抬腿对着闻清澄肩头就是一脚,“他奶奶的,你一个快死的人了还指望让老子伺候,也不瞧瞧自己——”
他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声音突然变了调,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大、大殿下,这么晚您怎么——”
“拉出去,杖毙。”梁缚挥了挥扇子,声音里不带一点起伏,比这大牢还令人寒凉。
“大殿下饶命——饶命啊——!”
牢头如杀猪般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就再也听不到了。
“把门打开。”
一碗水被端到了闻清澄唇边,水流汩汩而入,很快他干燥皲裂的嘴唇就被清凉的液体浸润了,清水顺着喉管慢慢向下,令他的身体慢慢开始舒展。
仿佛鱼儿又重新回到了海里。
这是……活过来了吗?
闻清澄睁开眼,面前黑暗的牢房,冰冷的地面以及令人作呕的饭菜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床榻,柔软丝滑的被褥,透过窗前的纱幕,香炉里正袅袅腾起烟雾,是安神香的味道。
“醒了?”梁缚的轮椅移到榻边,轻轻摇动着手中的扇子。
“嗯……我这是?”闻清澄撑着想坐起来,却又被梁缚伸手按了回去。
“躺着,太医过来瞧过了,你需要静养。”梁缚的脸凑近了轻笑一声,“否则的话,小美人,你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
闻清澄不理会他的话:“是你把我带出来的吗?”
梁缚噗地笑出了声:“要不然呢?你总不会指望我那个傻弟弟吧?”
闻清澄沉默了了一会,不带什么情感地道:“谢殿下搭救之恩。”
“好说。”梁缚笑起来,细长的眉眼挑起来,却不真的见什么笑意,可他这个面相,总让人看上去有几分阴鸷。
闻清澄想起在牢里隐约听到的那一声“杖毙”,不由心头打了一个寒颤。
“小美人先好好歇着吧,咱们呀,来日方长。”
东宫的禁足令没两日就被取消了,原本皇帝只是在秋日宴上为避免两个儿子产生更大纷争,找个台阶下而已,如今“替罪羊”有了,这事就算稀里糊涂翻篇了——至于那两盏铜灯,都被皇帝下令拉去封存了。
晦气玩意儿,还是少见的好。
至于梁缚,皇帝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在一日朝会上提了一句,让他以后对进献之物仔细甄别,不要再出了什么岔子。
整个风波就这么被盖了下去,很快宫里的人就各忙各的,没人再记得那个被拖下去的小伴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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