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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薛元敬并没有在看她,而是目光平视前方,好像在看外面的迷蒙烟雨。而且他脸上的神色看起来也很平静。
薛嘉月简直都要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了。她张了张口想问,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伸手从薛元敬的手掌心里拿过来一半荸荠,垂眼默默的吃着。
刚从土里面挖出来的荸荠水分很足,吃在口中很清甜。薛嘉月一面吃,一面眼角余光溜了一眼薛元敬,就见他一面在吃着,一面还从怀中拿了一本书出来看。
薛嘉月知道他白天要做许多活,压根就没有时间看书。晚上他虽然有时间,但入夜了孙杏花自己都舍不得点灯,说浪费灯油,往往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又哪里会舍得让薛元敬点灯看书?至于说囊萤映雪,月下读书那都是不现实的事情。萤火虫,雪光,月色能有多亮?若这样看几个晚上的书,眼睛还要不要了?也就只好牛角挂书,趁着放牛的间隙看会儿书了。
薛嘉月心中感叹薛元敬的勤奋,也就没有打扰他。待吃完手中的荸荠之后,她就倚墙站立,看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雨丝,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薛元敬看书累了,偶一抬头,就看到薛嘉月一双秀气的纤眉微蹙,目光望着外面,似是在看雨。但她眼神涣散,准确的说更像是在发呆。
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事?薛元敬想着,以前的二丫看着从来都是咋咋呼呼的,再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难得她现在竟然会有这样安静平和的时候。
想到这里,薛元敬眉头微蹙。
他心中总觉得薛嘉月自那次高热之后变化太大,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但这相貌总是一样的。不过这前后给人的感觉
就好比以前的二丫只是一颗死鱼的眼珠子罢了,但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颗珍珠,莹润柔白。
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很大的变故,何以一个人的气质竟然能前后判若两人?
薛元敬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不过他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就算他心中不再怨恨二丫,但到底也不可能真和她亲如兄妹,真心的关心她,爱护她,所以她的这些变化他何必要去深究呢?她不故意的为难他,于他而言就已经是好事了,又何必要对她其他的事情上心?
这样一想,薛元敬就又继续低下头去看书。
直至雨丝渐渐转小,薛元敬才收起手中的书,开口提醒薛嘉月回去。薛嘉月闻言,目光下意识看向他。不过她面上神情看着还是怔忪迷茫的,很显然还没有从走神状态中回过神来。但很快的,她的眼神就开始清明起来,应了一声,弯腰开始脱鞋。
乡村都是土路,一下雨就满是泥泞,薛嘉月只得又脱了鞋赤脚往前走。不过等她脱完鞋直起身来一看,就看薛元敬也正在脱鞋。
他的皮肤可真是白净啊。薛嘉月看着他的双脚和他露出来的那一截小腿,心中不无艳羡的想着,看着就跟初雪似的白。而且看看少年现在的身材,想必往后他肯定会有一双大长腿。也不晓得他到时候会不会有传说中的公狗腰什么的,耐力持不持久?毕竟若书里的女配都对他死心塌地,他在那方面总归会有些过人的本事吧?
薛嘉月心中猥琐的想着这些事,面上自然不可避免的就带上了些许猥琐的笑容,但这时就见薛元敬忽然转过头,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薛嘉月吓了一大跳,差点都要以为薛元敬会读心术,这是看穿了她心中此刻那些猥琐的想法,所以面色才会这样冷淡。于是她忙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容,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结果就见薛元敬恍若未见一般,压根答应都没有答应她一声,转过头自顾自的走出了庙外。
薛嘉月:
刚刚她以为薛元敬对她的那些好其实都是她臆想出来的吧?他这哪里像是被她给攻略下来了?压根就还和以前一个样。
薛嘉月心中一面吐槽着,一面跟在薛元敬的身后回家。
风吹在身上虽然很凉,但雨后的空气清新,天空碧蓝,看着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不过就是路上的泥巴讨厌。薛嘉月也担心泥巴下面会有什么东西割到脚,就不敢贸然下脚。最后她想了想,干脆就走在薛元敬走出来的脚印里面。
既然薛元敬走过这些地方都还是好好的,那就说明这些地方肯定是安全的。
薛元敬偶一回头,就见薛嘉月正低着头,专注的踏着他走出来的脚印往前走。
他的脚步自然迈的比薛嘉月要大一些,就见小姑娘正一面手中提着柳条篮子,一面努力踮脚将脚步迈大一些,好踏进他走出来的那些脚印里面。
篮子显然很重,可以看到她走路的时候身子都在往另外一边倾斜。
也不知怎么,但看着她白净的小脚这样一步步的踏进他走出来的那些脚印里面,薛元敬止不住的就唇角微弯。接着他不由的转身走过去,不发一语的将薛嘉月手中的篮子接过来自己拎着。
薛嘉月惊讶的抬头看他,却见他已经背对着她在往前走了,背影看上去笔直挺拔,如一株风雪中傲然不屈的青松。
薛嘉月忍不住的也唇角微弯起来,继续踏着薛元敬走出来的脚印往前走。
一场秋雨一场凉。不过秋天总是一个好季节。天空高远澄澈,日光褪却夏日的炎热,开始柔和下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草叶上晶莹的露珠,在晨间的阳光中闪烁着彩虹一般的光泽。
这天早上在饭桌上,孙杏花对着薛永福说起了村子里有人进山打到了野鸡和兔子之类的野物:“我亲眼看到周嫂子家的廊檐下面挂满了这些腊货。还有一只很大的野猪,周嫂子正在溪边洗着,又剁成了一条条的肉,说是要趁着这几日太阳好腌起来,晒干,然后再用松枝熏干,做成熏肉。她家院子里面还放了好几个大竹匾,里面晒满了各样的菌菇,山栗子和柿子。周嫂子跟我闲聊,说这些野味和山货一部分留着自家吃,一部分等过几天外面有人进村来收山货了就卖掉换钱。”
薛永福正夹了一筷子清炒黄芽菜塞到口中,然后又咬了一口玉米窝窝头,吃的腮帮子鼓鼓的,没有接话。
孙杏花就很不高兴的瞅了他一眼,然后撂下手里的筷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人家饭桌上吃的是腌鸡腊肉,时鲜菌菇,我们家倒好,一天到晚吃的都是这些素的,连油都不敢多放一滴。你一个大男人,就天天给自己老婆吃这样的东西?你也不害臊?”
这若是在以前,薛永福还能顶撞孙杏花两句,但是最近他越发的被孙杏花给辖制住了,孙杏花这样骂他,他竟然都不敢回嘴,只呐呐的回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知道的,薛大哥的爹以前是猎人,他跟着他爹学过打猎的。哪一年农闲的时候他不会进山打点野味回来?我又没学过打猎,我就是进山,也打不回来那些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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