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位舍友到半下午时才回校,冷着张脸,没任何人陪伴,将自己的行李箱往门内一踹,又将两大袋子的东西扔到自己的床位上。
蝎子和方国一道出去弄借记卡了,宿舍里就舒愿一个在看书,好不容易盼到第四个人回来,没想到不是心里在等的人。
对方没看他,舒愿也没那心思主动跟人问好,他把书倒扣到桌面,锁好柜子抽屉,揣了钥匙和手机就走出了宿舍。
半途碰见办完借记卡的蝎子和方国原路返回,方国提议一块儿去吃个饭,明天好有体力军训。
舒愿在a大生活了一年,附近地段熟悉得不行,带他们去吃拌饭,落座后假装无意地提起另外那个迟来的4号床舍友。
“用不用给他带饭?”方国说,“顺手的事儿。”
“或许他自己出来吃呢,”蝎子摆摆手,“别管他了。”
方国老妈子心肠,点开班群文件后找那人的联系方式:“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毕竟一个宿舍的。”
结果电话打通后没人接,方国耸耸肩,放下手机说:“算了。”
饭菜还没端上来,舒愿指指方国的手机问:“能把我拉进班群吗?”
“行啊,”三人在上午就已加过好友,方国毫不费劲地将人拉进去,半开玩笑道,“羡慕你啊,不用熬军训的苦了。”
屏幕上弹出好多消息,法语1班的学生在群里聊得挺热火朝天。舒愿第一时间设置成屏蔽群消息,然后把手机塞口袋里:“以后中午和晚上我可以先帮你们提前点外卖。”
饭后蝎子和方国约好了去逛学校,舒愿自个儿先回去,但没上楼,坐在楼下的石凳上按手机。
他先点开群成员的头像扫视几遍,没有黎诩的,便只能逐一点进成员名片查看。就在快要放弃时,一个熟悉得他都能倒背如流的微信号闯入视野中,舒愿的呼吸停滞了一秒,按捺着激动和欣喜正欲申请好友,手指还没点下去,他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在楼下坐到蝎子和方国回来,舒愿和他们一同乘电梯上去,宿舍里黑咕隆咚的,另外那位舍友没在。
这晚舒愿难得睡了个好觉,连4号床几点回宿舍的都没听到,迷糊中只感觉三个不同音乐的闹钟同时响起,然后是柜子开合和阳台外的水流声响,一睁眼却已经是九点多。
这个时间点正赶得上新生军训,舒愿收拾一番,装模作样地拿了本能遮脸的书,离开宿舍绕路走去操场,找到法语1班的位置。
压根不用特意寻找,他一眼就能看到最后一排最靠左的黎诩,个子高身板正,纵使被帽檐遮了上半张脸,也能从下巴的硬朗线条分辨出他的与众不同。
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想念化成触手可及的距离,舒愿却只敢躲在树后偷偷看他。时间催生出的可不止思念,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还有许久不见的生疏感。
尽管考上a大法语学是两人在高三那年的约定,但当黎诩真的信守承诺,舒愿却分辨不出对方是否真的还在乎他。
哨声穿耳,教官下令原地休息十五分钟,黎诩摘了帽子,用手背在下巴擦一把汗,拧开水杯盖子灌下半杯水。
骄阳当空,他被晒得眯起双眼,侧过脸躲开阳光的直射,却意外地捕捉到不远处成排的树下一抹逃离的身影。
中午军训完解散,新生一窝蜂地往食堂跑,黎诩摁着手机慢腾腾地走,手机收进一条短信,有个陌生号码告诉他,他的外卖已经挂到宿舍门把上了。
黎诩只当外卖小哥发错人了,将手机放回去,上商业街外带了一份午餐拎回了宿舍。没想到门把上还真挂了份外卖,打结的塑料袋钉着订餐小票,上面的联系人填的确实是他的名字,但电话被涂黑了。
舍友还没回来,黎诩把外卖从门把上拿下来,拎回桌上打开看一眼,全是他爱吃的菜式。
黎诩只觉喉头被堵死了,难受得要命。
有人回来了,见了他就吐槽食堂人多,饭都打不上,只能回来吃面包。黎诩没怎么听,将自己外带的午餐递过去:“你吃吧,我买了两份。”
连续半个月,无论中午晚上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黎诩猜到是谁,但不敢肯定,编辑了条短信发过去:“别给我送了。”
军训结束后放了两天假,新生的课在周一正式开启。半个月的时间里黎诩和班上的人混了个半熟,往教室随便哪个位置一坐,四周的座位就被男的女的围满。
“我们班的黎诩可真够受欢迎,”蝎子不属于和黎诩半熟的范围,他从后门进去,扯着舒愿和方国坐最后一排,“长得帅的人就是不一样,女生都爱往他身边贴。”
黎诩坐在前面第三排,被男男女女簇拥着,就算舒愿有心靠近也被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
方国捧着书想往前坐:“第一堂课肯定要点名,咱们坐前排吧,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蝎子表示没意见,舒愿却心头一紧,摆摆手道:“你们过去吧,我就坐这。”
“你别是要等4号床吧,他神出鬼没,来不来上课还不知道呢。”蝎子说。
舒愿摇头:“不是,我以前坐惯最后了。”
新生上第一堂课大都积极主动,上课铃打响前,全班四十五个同学早已到齐,前排被尽数坐满,舒愿一个人坐在最后,倒显得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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