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江也本来已经想出去了,可黎衍成过于激烈的动作让他又顿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下,问道:“那是什么?药吗?”
黎衍成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开口道:“阿德拉。”
他想了一下,用看似不经意地态度道:“可以拿来治疗多动症和嗜睡症的,哦对了,也能顺便帮助集中注意力。”
那当然是经过审慎的思量才回答的,黎衍成知道,药的名字已经让黎江也看到了,再去隐瞒也是徒劳,只要回去随便一搜就能搜到这些资料,还不如回答得详实一些,或许能让黎江也不太当回事。
但黎江也却再次看向了他手里的药。
“可是你没有多动症和嗜睡症。”黎江也的目光渐渐向上,投到黎衍成的脸上,他看起来有些忧虑:“哥,你吃它做什么?”
黎衍成猛地闭紧了嘴唇,可紧接着,下一秒他就已经抬高了声调,怒吼道:“我说过了,帮忙集中注意力的——studypills、聪明药,他妈的叫什么都好,那边也不是我一个人在吃,你在大惊小怪什么?”
黎江也那一瞬间也愣住了,大哥没有这样失态过,眉峰紧皱、嘴唇发颤,那种愤怒到失去表情管理的神态,他从没在黎衍成面上看到过。
黎衍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大步走到黎江也身边,把柜子打开然后将药盒扔进去,再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柜门。
他似乎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冷静下来一些,再次转过头时,和黎江也的脸已经贴得很近了。
黎衍成以为黎江也会因为他发怒的气势而退缩的,可下一秒他意识到他想错了。
“这是处方药。”黎江也一字一顿地说:“大哥,我不相信医生会因为这种理由给你开药。”
“小也,很多事你不懂。”
黎衍成凝视着黎江也,语速很慢地说:“你不懂我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从小到大,我只考第一名,更不允许有人超过我。但我现在就读的是世界一流的音乐学府,身边都是各个国家最顶尖的音乐人才,你能理解那种压迫感吗?你知道和他们竞争、想要赢过他们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当然,你不理解。”黎衍成淡淡地道:“因为你已经习惯了平庸,更没像我一样追求过完美和卓越,连一个n大的校内舞蹈表演都没怎么跳过领舞、还一直都跳得津津有味的,所以你当然不懂。”
他的嘲弄和挖苦都在眼睛里,不像他们三人吃饭时那么隐晦,而是赤裸裸地、冰冷地,像一把刀子。
黎江也没有接话,但却仍然站得笔直。
那是长久以来跳舞训练出来的站姿,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挺拔的姿态,哪怕——是在默默地承受着伤害。
他明明可以对骚扰他的人、对在酒吧对任絮絮意图不轨的人发难;他不怕打架,也不怕事,可他却偏偏没办法对大哥反击——
小的时候,如果和大哥争执或者打起来,无论缘由,他永远是被妈妈批评和挨揍的那一个。
人和动物也没什么两样,生命的第一课就来自于周遭环境给的反馈。
他就像是同一窝里如果抢食吃会被扔出去的虚弱幼鸟,习得了某种为生存而产生的本能,从此这本能就像烙印一样伴随着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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