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都已到了京城,哪里还能再生出什么事端,书宁索性放下话去,让他们自行活动。侍卫们闻言,高兴得一阵高呼。小梨也兴致勃勃地掀开车帘朝外头东张西望,没瞧见周子翎,不由得有些失望,复又转过身来小声怂恿道:“二小姐,您不出来透透气么?摄政王要走了,您不去送送他?”
书宁当初对周子翎另眼相看的样子小梨还记忆犹新,虽说她也觉得周子澹最好,可是,摄政王生得那么俊,不再趁机多看几眼,日后他走了,岂不是再也瞧不见了。
书宁却不动,挥挥手直摇头,“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我有些乏了,不耐烦动。”
有些事已经过去,便不需再想起,有些人已经错过,就不要再追忆。自从那次她与周子翎告别起,书宁已经渐渐地从那段感情中走了出来,而周子翎,他也需要继续生活,继续千金。
一旦错过,便再也回不来了。
书宁端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喧闹声,渐渐闭上了眼睛。
她们在原地等了近一个时辰,杨柳坡才渐渐清净下来,人群散去,宁府的马车终于重新开动。小梨噘着嘴不住地小声唠叨,“小姐您的性子怎么越来越沉闷了,以前可不这样,是不是在宁州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什么心事?莫非是想世子爷了……”
书宁还没说什么呢,一旁的嬷嬷狠狠地在小梨脑门上敲了一记,小声骂道:“你这小蹄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胡咧咧,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小梨立刻止了声,扁着嘴悄悄地朝书宁求助,书宁却笑着道:“看你以后还不管着自己的嘴巴。”她心里头其实也知道小梨说的有些道理,自从记起那些旧事后,她就变了许多,整个人都沉重了,平日里虽然也笑,可总是闷闷的,连自己都觉得阴郁。
见书宁又陷入沉思不再言语,小梨心里头顿时有些打鼓,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低着脑袋怯怯地打量书宁的神色,生怕她发火。过了好一阵,却见书宁忽然低声道:“停车。”
小梨心里一颤,眼睛都垂了下去,不敢与她对视。马车里伺候的嬷嬷也关切地问:“怎么了,二小姐?”
书宁伸了伸胳膊,笑着道:“在马车里坐得久了,浑身都有些酸,想出来走走。”
“啊?”嬷嬷顿时傻了眼,“可这都已经进了京——”她还欲出声阻拦,书宁已经利索地跳下马车,朝马车边的侍卫招了招手,那侍卫不解,赶紧下马欲回话。两只脚才刚刚落地,手里的缰绳就已被书宁夺了过去,再一愣神,就瞧见书宁麻利地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马蹄“得儿得儿——”几声,她就已一阵风般地跑远了。
在场众人全在原地发呆,小梨拽着手帕两眼直放光,“二小姐骑马的样子实在太英俊的。”嬷嬷扯着嗓子大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啊——”
…………
京城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没了以前一直陪在身边插科打诨的“小侄子”,自然少了许多欢乐,但有宁老太太在身边,书宁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变得安定下来。
周子翎一走,朝中事务便全落在了两宫太后和诸位大臣的身上,小皇帝亲政也被提上了日程,可怜的周熙甯小小年纪就被迫整天跟在仁和太后身边学习处理政务,偶尔做得不好,还被太后训斥责罚,每回见了书宁,总是哭得眼泪汪汪的,引得书宁一阵心疼。
但她也帮不上忙,只能隔三差五地进宫去哄哄他。
宁大老爷和宁二老爷都升了官,宁府愈发地炙手可热,作为宁家最尊贵的二小姐,书宁的婚事自然也备受关注。打从她进京起,便不断地有人借着各种借口来打探宁老太太的口风,就连宫里的仁贞太后面前都有人去吹风。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妄想吹天鹅肉的癞蛤蟆,自晓得宁府有书宁这么个嫡出的二小姐后,每回书宁去别家府里做客,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少不得有自以为是的、自命不凡的年轻男人们犹如苍蝇一般缠在她身边献殷勤,让书宁烦不胜烦。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后,书宁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除了偶尔进宫看望仁贞太后和小皇帝,大部分的时间都陪在宁老太太身边。但饶是如此,也根本堵不住那些爱做媒的贵妇人们,尤其是那些牵着绕着能与宁府攀上亲的妇人们,总是削尖了脑袋地往宁府钻。
好在宁老太太辈分高,她老人家一句身上不爽利,便把所有人都给堵在了外头,便是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娘舅家也照拒不误。但这依旧阻止不了有些人在书宁面前倚老卖老,这不,这日大早,二太太身边的丫鬟素萍便过来请,说是二太太娘家老太太领着高家几位孙小姐登门拜访,请书宁过去帮着招待。
书宁闻言,却是懒洋洋地懒得起身,不以为然地回道:“不是有涵姐儿在么?她出面招待再好不过,我这做姑姑的过去了,她们反倒不自在。”书宁口中的涵姐儿是二房庶出的小姐,比书宁小半岁,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在宁府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但不管怎么说,到底是宁家的孙小姐,与高家那几位未出阁的姑娘是平辈,由她出面最合适不过。
至于书宁,她的辈分比同龄人高,便是不去,二太太也不好说什么。
素萍被书宁所拒,脸上依旧挂着谦卑的笑,低声道:“亲家老太太一直在念叨着二小姐呢,说是有阵子没见了,想念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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