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己度人,魏国公觉得付少成未必没存了这样的心思。况且,他一开始就存着自己称帝的心,而现在,那取而代之的心思,犹如春日干燥的天气遇见明火的野草,迅速的铺张开来开来。
魏国公存了别样心思,自然又把目光转回付少成身上。这么多年,魏国公终于想明白了,对付他,只能从情感上。付景瑞猜的没错,魏国公做了两手安排。付景瑜逼宫成功,静妃跟三皇子也就别想活了,而付景瑜逼宫失败,魏国公也安排了后手,找人直接弄死他然后栽赃到静妃身上。只是他没想到,付景瑜竟然自刎于太极殿。他在大理寺的天牢一夜没睡,才想到了如何翻盘。付少成对这个儿子,也是爱得深沉,他的死,让付少成愧疚不已。魏国公给赵秀递话,就是让她用自己的死再搏上一搏,彻底让付少成厌恶静妃并三皇子。这样,太子之位,也就只能是付景瑞的了。
晋国公已死,罪名自然全都扣在他头上。自己肯定是能活下来了。再找个机会把付少成弄死,让那付景瑞做上几年傀儡。时机成熟,再起兵造反,这皇位,就又回到他手里了。
只是可惜,魏国公看人又看走眼了一次,他低估了裴洛洛,也低估了付景瑞。
安仁殿,付景瑞跪在赵秀跟前,言辞恳切说:“母后,大哥已逝,留下两个侄女可怜。魏国公虽是存了让儿子做太子的心,但实际上,是他自己想要做皇帝罢了。母后,儿子别无所求,只求您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赵秀虽然不聪明,可是她也不傻,付景瑞这番话让她彻底明白了魏国公的心思。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赵秀问道。
“等、”付景瑞说,“父皇早晚得过来,您把这字条给他,父皇自会明白的。儿子斗胆直言,您这皇后位子,可能做不下去了。不过儿子手里有静妃的把柄,儿子拿它去换您跟我去封地,想来三皇子是会同意的。”
赵秀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怎么就到了现在这种境地。她又愤怒又伤心,却连该很谁都不知道。是付少成还是她的父亲?或许,两个人都恨吧。她不禁又想起少年时跟她青梅竹马的那个人,如果,当时她争一争,哪怕就争一次,是不是,她就是那个人的娘子了,虽然没有现在富贵,却是夫君疼爱,儿女双全,子孙绕膝。赵秀叹了口气,看着付景瑞延伸恳切地看着他,终于开了口。
“娘亲听你的。一切等你父亲来了再说。”
付景瑞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娘自尽了,这件事情就真成了死局,他们每一个在局中的人,都落不了好。
大理寺,汤郁的人终于把张焕的爹娘寻了来。老两口岁数都大了,汤郁素来又是个怜贫惜弱的人,态度也是恭恭敬敬,丝毫没有怠慢。他把事情说了以后,张父竟然暴怒,一掌拍碎了跟前的案子,他这才明白,不是人家不反抗,而是懒得跟他计较罢了。他坐在那儿,看着变成两半的案子,琢磨这一掌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估计就小命呜呼了。汤郁暗暗下了决心,下次审犯人,绝不可以如此这般,身边,还是得有人的。
张焕的父亲张威,本就是一介武夫,脾气暴躁,性子耿直。听了儿子做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早就按不住自己的脾气,要不是这里是大理寺,他绝对会冲到张焕面前,啪啪就是俩耳刮子。
汤郁见张威这般,倒是松了口气。
“张老爷子,您息怒。张焕如此行事,估计也是受魏国公蛊惑,这谋反是大罪,一会儿,我带您去见他,您劝劝他,把知道的都说了,虽说活罪是免不了,但终究还能活着不是?”
张威看着汤郁,不由得老泪纵横,他们两口子这才享了几年的清福,就又要遭罪了。
“您别哭啊。”汤郁有些慌乱,“您放心,我定会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的。”
张威点点头,跟着汤郁就去了地牢。
张焕一直嘴硬,狱卒又不敢用大刑,生怕弄死这位就真没活口了。每天除了不让他睡觉,再打上几鞭子,还真没别的招。
张威下了地牢,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又是心痛,又是生气。他等狱卒开了门,冲上去就给张焕来了两个耳刮子,声音清脆响亮,汤郁觉得自己都快耳鸣了。
张焕被自己爹这一下打懵了,他看着自己父亲,伸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
“爹,您怎么来了?汤郁那个老匹夫有没有对您用刑?”
被叫做老匹夫的汤郁此时在一边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张焕眼神也不好使,他哪只眼睛看见自己用刑了,还叫自己老匹夫,这跟指着鼻子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你是好日子过够了是吧,参与谋反,你胆子不小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张威老泪纵横地说道,“就是皇帝饶你一命,这活罪也免不了,我今年都六十多了,你让我跟着你流放西南吗?估计到不了西南,我这把老骨头就死路上了。”
张焕本来就是被魏国公蛊惑得一时冲动,这两天在天牢一关,也冷静了下来,又见老父亲哭得伤心,也不由得流下泪来。
汤郁看时机差不多了,在一边开了口。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就说实话,我这个老匹夫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还是能在皇帝面前求一求情的。”
张焕看着汤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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