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适逢巳时四刻,阳光已分外耀眼。五月虽是暖阳,然若是照得久了,一般人也是燥热难当,可那一片炽热的光芒包裹在李义的周身,他反觉十分地舒服。只听李义若有所思道:
“天下之道,魔消则道长、道消则魔盛!自古虽道邪不能胜正,可邪亦有强盛之时……”
李义转头望着徐恪言道:“无病,你可知这长安城,表面上虽是一片太平之象,暗地里已是魔潮汹涌?!”
“魔潮汹涌?”徐恪有些不明所以,遂问道:“师哥,前些日为祟长安的那只猫妖,不是已被南宫兄除了么?师哥何以还会如此担忧?”
李义苦笑道:“长安城的妖魔,岂止一只猫妖啊!”
这时,两人已至赵王府门前,管家马允好似知晓李义前来,早早地便开了大门,在门前俯首相迎。
李义遂领着徐恪步入王府的前厅落座,马允随即命人送上酒菜,师兄弟二人就在王府内一道用起了午膳。
自然,李义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喜喝长安名酒,特意命马允取出了一坛三十年陈的“汾阳醉”。
徐恪喝了几口汾阳,当即便问道:
“师哥,你说长安城不止一只猫妖,你是说另一只鹿妖么?”
李义摇头道:“那头老鹿在师傅的守门大阵前吃了不少苦头,这段时日,料想他再也不敢生事。我担心的,是近来长安城骤现一股极强盛的魔气,似乎有一只巨魔潜藏于此!”
“巨魔?”徐恪放下酒杯,诧异道:“长安城朗日天光、风清月白,哪来的一只巨魔?”
见李义埋头吃菜,并未说话,徐恪又接着问道:
“师哥是说,方才崇仁坊附近,就有一股极强盛的魔气?”
李义又连着吃了好几口肉,这才停杯投箸,徐徐言道:
“这股魔气,我初时曾在秋水原一带遇上,后来我追踪魔气奔行了许久,竟还是被他(她)给逃脱了。再后来,这股魔气又在城南的怀贞坊连着出现了两次,在天宝阁附近也时有出没,然每一次我循迹而往,用心追踪,最后竟还是一无所获!事后我回想,这一股魔气,无论起于何地,每一次隐遁之处,好似都在崇仁坊的附近。是以……”
“是以师哥就带着我去崇仁坊,原是想让我帮着你仔细查找一番……”徐恪跟着说道。
李义看了徐恪两眼,并未言语,而是拿起筷子,继续吃菜。他脸上神色却好似在问:“你今日跟着我奔了半日,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同来?”
徐恪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惭愧道:
“可我今日跟着师哥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呀!这崇仁坊附近,来来往往的不都是常人百姓么?还有那些屋子大院,也全是寻常人家的建造……”他看了看李义,又问道:“师哥,你所说的‘魔气’到底有何特质?这魔族的气息与我等人类,究竟有何不同?今后,无病当如何分辨,何者为魔,何者是人?”
李义喝了一口酒,以略带责备的口吻回道:“无病,分辨人魔之不同、洞察妖魔之原形,原本就该是你之所长啊!可你却对此依然懵懵懂懂、糊里糊涂,想必是你在神王阁内,并没有跟师傅好好学本领吧!”
“师哥教训的是!”如此一来,徐恪心中是真的感到惭愧不已了,想起自己在神王阁内的那一番经历,时间虽已过去了三月,然当时情形却都历历如在眼前。
其实,李义责备徐恪不懂识别妖魔原形之法,乃是另有所指,然此时的徐恪,见李义的种种本领,自己竟一样不会,便全当是自己在神王阁中,未能跟白老阁主好好修习道术之故,他不禁自责道:
“无病在神王阁内不知经历了多久的光阴,心中急于出阁,是以师傅在第十三层阁之时,欲传授我许多高深本领,我却一样都不肯学。以至于今日,无病就连人、妖之辨都未曾习得,想来就惭愧得紧啊!……”
“十三层阁?哪来的十三层?”李义却忽然反问道。
“嗯?”徐恪也疑惑道:“师哥,那神王阁内,拢共不是有十三层楼么?每一层楼要想上去,都不太容易!”
“不对呀!”李义奇道:“我在神王阁内,只是走了三层而已,便只是这三层,都已走得我心身俱疲、劳累欲死,差一点就走不出来!你怎会有十三层之多?!这十三层阁,究竟是被你如何上来的?”
“啊?!”这一下,轮到徐恪心中大为诧异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师哥在神王阁内的经历,竟还大不一样。他自己从被白无命给推下第一层阁开始,直至走完了十三层阁之后,才终于出阁见天,而师哥李义,竟然只是走了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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