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淳风思忖片刻,便道:“你若真想救他,不如,给他一剑……”
“给他一剑?”徐恪大惊道:“道长的意思,是让我一剑杀了南宫兄?”
李淳风点了点头,一边手抚着自己的几缕颌下短须,一边淡淡说道:“你‘家里的那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这世间凡人,若被魔功入体,势必经脉逆乱,元气大损,周身刺痛,生不如死……而且,一旦魔功反噬人心,此人也必将堕入魔道,从此心智全失!与其看着你的那位‘南宫兄’生不如死,到最后还会沦为魔族的怪物,还不如,一剑把他杀了,索性一了百了!”
徐恪心道,难道我南宫兄真的要为毛娇娇之事,最后沦为魔族的怪物?难道我真的要用我这把昆吾剑,帮我南宫兄摆脱“魔功噬体”之苦?他越听越是心焦,越想越是心惊,到最后,他一急之下,竟而“噗通”一声,朝李淳风双膝跪倒,伏地苦求道:
“道长、李观主!常言道,上苍有好生之德,道长对寻常百姓都能心存慈悲之念,何况我南宫兄乃是为保长安百姓而受猫妖之魔功附体。李观主有通天之能,必有解魔功之法,求观主看在无病的薄面上,无论如何,也要救我南宫兄一救!”
孰料,李淳风听闻徐恪此语,非但未受丝毫感动,反而眼珠子一翻,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我讲多少遍才信?!我没本事治你‘南宫兄’的病,也没法子解他身上的魔功!这长安城里,只有一个人能……”说到此处,李淳风顿觉失言,忽然间又打住不再出声。
“道长,那个能解魔功之人,他是谁?”原本徐恪见李淳风已再三言明自己无治病之能,他心中已渐感绝望,此刻听得李淳风话里有话,心中立时又燃起了希望,他仰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李淳风,焦急地问道。
“你先起来说话!”李淳风抬手说道。这一次,他眼神中又恢复了先前的那种淡然,甚而还多了一丝与徐恪老友重逢的喜悦。
徐恪依言起身,双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李淳风的双眸,盼望着他尽快说出那人的名字,他好飞身赶到那人的身边,请他(她)即刻出手,为南宫兄驱除魔功。
“李大哥,那个能救我南宫兄性命的人,他(她)到底是谁?”
“他(她)么……”李淳风站起身,绕着方桌走了几圈,终于言道:“与你还颇有些渊源,你们两也曾见过,关系还不一般呢!只是……他(她)的名字,我却不能告诉你!”
“这是为何?”
“没有为何!”
徐恪心中大急,他顾不得礼仪,忙疾步上前,一把拽住了李淳风的胳膊,恳切求道:“李观主,我南宫兄眼下,性命已危在旦夕,若教魔功侵噬其心脉,我南宫兄便将从此堕入魔道,永世不能为人!李观主既不肯为他施治,那位能够解他魔功之人,万望李观主相告!”
李淳风一把甩脱了徐恪的手,不耐烦道:
“说了不能告诉你,就是不能告诉你!贫道说话,向来是说一不二!”
“道长……”
“好了!”
“李观主,无论如何,万望相告……”
“希言……送客!……这死孩子,又死哪儿去了!”
……
……
接下来,无论徐恪如何恳求,李淳风却始终不为所动。说到后来,李淳风嘀咕了几声之后,索性又坐回自己的蒲团之上,双眼再次微微闭拢。他好似已进入了自己冥想的境界,又好似纯粹闭起了眼睛,不想再理会眼前的徐恪。
徐恪心知,不管自己再怎样恳求,李淳风也不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只得朝李淳风拱手一礼之后,缓缓转身,退出了这件“桃花小筑”。
出了屋子之后,徐恪心中异常地难受。他委实没有料到,南宫不语受毛娇娇“魔功附体”之后,后果竟这般严重!
这毛娇娇毕竟已修行千年,其千年的魔功非比寻常,竟连李淳风这样的道法高人也奈何不得。若李淳风所言是真,一旦魔功侵蚀南宫之心脉,南宫立时就会狂性大发,从此沦为魔族怪物,而要避免这一结局的办法,李淳风竟然要让他徐恪去一剑刺死南宫了事!
徐恪又怎忍心拔剑刺向自己的挚友,好几次曾救过自己性命的南宫不语?而那位李淳风口中,唯一能救南宫之人,李淳风却怎么都不肯说出他(她)的名字!
徐恪心中不禁有些万念俱灰之感,他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走过了后园的那座桃林,一想起南宫此时的病痛和有可能的结局,不禁既忧且悲,以至于希言远远地向他招呼,他都充耳未闻……
就这样,徐恪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过了桃林,走过了后园,走过了玄都观里的重重楼阁、森森殿列,直至走到了玄都观的大门之外,直至迎面走来了一位他所熟悉的故友,他都浑然未觉……
这时,玄都观外,阳光耀眼、花开灿烂,满山草木、香气郁郁……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而,这美好的一切,在徐恪眼中,恍若瞬间就失去了颜色。
“小兄弟,你来啦!”迎面走来的那个挺拔而俊朗的身影,见到了徐恪之后,不禁展颜大喜,远远地便向徐恪大声招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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