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雨掩嘴笑了一声,立马上道的服了服身子:“遵命。”
乔鹤枝拍了方俞的手掌心一下,嗔道:“快进屋去把朝服换了,待会儿衣裳弄脏了不好洗,便少给洗衣妇寻点儿事吧。”
“遵乔公子的命,乔公子当真是个怜惜婢仆的心善主子。”
仆役厨娘见着柔情蜜意的小两口,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在方府做的久些的仆役都知道休沐前一日晚上的厨房是正夫和大人的。
方俞匆匆回屋去换了一身便服回来,天已经灰蒙蒙的快黑了,入了浅冬,京城的天气变化很明显。太阳落山以后出的风已经开始凛冽寒冷,风扑在脸上冷的人哆嗦,早上前去早朝时在风口脸仿佛在被刀刮。
他搓了搓了手,望了一眼天,马上就是冬月了,待到腊月之时京城定然就要下雪。时间过的当真是快,眨眼之间便又到了下雪的时节。
回首之间,厨房里的灯笼已经被仆役点亮了,温黄的烛光和灶里的火交相辉映,倒是像在冬色里辟一隅暖色。
“你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我都闻到香味了。”
他信步上前去,乔鹤枝已经把牛肉切分成小些的方块儿入了酱汁锅里。酱牛肉的酱汤底最为要紧,肉好不好吃全凭这些香料,方俞是个做饭白痴,但是这几年跟着乔鹤枝得了熏陶,相对于其余的做饭小白来说,也是能说出点东西唬唬人的。
就好比瞧着黑褐的料汁,知道里头放了老酱,识别的出□□八角,陈皮桂叶。在云城时乔鹤枝偶时也会做酱肉,不过做牛肉的时候算不得多,因着他对肉质要求高,牛作为这时代重要的耕种牲口,市面上的牛肉并不似其余肉那般丰富。
但那也只是局限于小地方,像首都这样的地方,要什么吃的没有,别说是牛肉了,便是熊掌也是有的。
方俞在灶前探头探脑的,这个锅盖揭开来瞧瞧,那个盏子里的端起来闻闻,见着乔鹤枝还起了一坛子醉蟹,又切齐备了匀细的姜丝,还有剥了皮的田鸡,心中大为满意。
乔鹤枝嫌他一大块儿还在这里像个毛孩儿一样捣乱,原本他挺着个肚子就不似以前灵便了,顿时嫌弃的拍开方俞把人赶到了灶下去烧火。
冬日烧火暖烘烘的,倒是个好差事儿,于是便欣然接受了下来。
“算着日子岳母应当也要到京城了,我派点人出去,到时候从这头过去接岳母。”方俞笑道:“岳父还来信说若不是云城的生意走不开人,他也要来京城,这次可是悔的很。”
母亲快要到了,乔鹤枝心里也高兴,他慢慢切着菜,思及过往,不禁也发出一声感叹:“我当时也没想到一走便是这么久。”
“等孩子大一点了,咱们再回乡去看看。”
两人闲唠嗑了会儿,乔鹤枝见牛肉酱的差不多了,便着手炒了菜,等几个菜做好肉刚刚合适。
纳凉后切厚片,牛腱切开还有好看的牛筋纹路,卤的弹口软香,引得人很有食欲。
方俞还提了一壶酒出来,两人在厅里用饭,春时的花厅,夏时的凉爽地儿,冬日便成了暖阁。在家里也顾不得什么用饭的形象,只管大口吃肉喝酒刨饭:“若是朝食也似这般可就好了,不求精致,但求可口丰盛。”
乔鹤枝夹了点方俞喜欢吃的姜丝田鸡嫩白的腿肉到他碗里,打趣道:“要朝食都像家里的饭菜一般,那你用起饭来还有端方的模样嘛。”
方俞筷子一顿,笑道:“也对,那些个闲的无事之人便爱借题发挥,说不准就要因为我吃饭不够雅观而参我一本。如此说来饭菜不好吃倒是还救了我一回。”
乔鹤枝被他逗的笑了起来,说闹了一番,方俞又提起楚静非要领兵出征一事,乔鹤枝敛起笑容微微叹了口气:“六王爷是有个有本事的人,建功立业是一回事,但家中人提心吊胆惶惶度日又是一回事了。”
方俞知道他也是见了辅国将军府才有这颇多感慨,也幸而当初他从文未从武,科举纵然是千难万难,可也好过拿命去拼富贵。
“好似我也不知六王也是否成家了,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又在人前从未表现出与我相识,我倒是知道他不是那般瞧不起小官小吏之人,估摸是另有成算,也未有意去相交。”
乔鹤枝道:“六王爷比你还年长一些,如何会没有家室,你当人人都似你一般不成。”
方俞失笑:“你这话是在嫌我老不是。”
“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人复又笑闹了起来,便是从旁伺候路过的下人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也只他们府邸是何其和睦。吃了饭时辰也还早,乔鹤枝见天气只是有风不算冷,便想让方俞同他一道去府外走走也好消消食。
方俞欣然应允,两人取了遮风大氅,披了正要出门去,雪竹急匆匆的踏进门来:“主君,外头有人送了帖来。”
“谁啊。”方俞眉头一皱,好不易得休沐一次,不会是这点时间都要给他霸占了吧,他打开帖子一看,顿时又为难的看向了乔鹤枝,递过去给他看了一眼:“此人便是说不得,说曹操曹操便到。”
“这个时辰还送贴,想必是有要事。”乔鹤枝给方俞拢了拢氅子:“你去吧,路上小心。”
方俞认同乔鹤枝的说法,歉意道:“我明日陪你一整日。”
乔鹤枝笑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犯不着为这点事情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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