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段云瑞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香烟熄灭在了烟缸,状似不甚在意地问道,
“是什么承诺?”
“没什么,不重要了。”
“吃饱了吗?”
“嗯?”
“吃饱了去对面看看。”顺着段云瑞的目光朝窗外去,对面是一家不大的皮鞋店,但橱窗的灯光很足,十分亮眼。
旁边的巷口边上摆放着一张小木桌,前面依稀还能看到一个手写的招牌,精修西洋表。
修表是一个老师傅,见有客人上门,他才将工作台上的台灯拉开,
“这表有些年头了,哟,还碎成这样。”老师傅皱起眉,“这个一看就放太久给放坏了,玻璃要换,里头也要拾掇。我手艺你们放心,我师父当初可是给皇上修表的。”
“那放着修,一会儿来……”话说到一半,段云瑞只觉得一只手钻进了自己掌心,轻轻拽着,把他往旁边暗处拉,
“我们就在这儿看着,不能走。”林知许怕老师傅听见,边拉着段云瑞的手臂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边,“要走了,他就会把里头的好东西给换了,得盯着。”
“你又如何知道的?”段云瑞也随他压低了声音,弯下腰凑到了林知许的耳边。
“市井惯用的伎俩,小时候见过。”
老师傅边修边念念叨叨,一会儿说时间会很久,一会儿又说让贵客站着等心里不踏实,话里话外地想赶他们走,果然是教林知许猜中了。
隔壁橱窗的灯光正映在他脸上,那一丝得意已然是藏不住了,悄然给了段云瑞一个果真如此的眼神。
这一刻,段云瑞忽觉得眼前这个人与十年前那个吃着糖饼,为终于逃出而开心的孩子重叠,突然难得的心生感慨,道是无常。
“贵客们久等了。”老师傅递上表来,“三块大洋。”
这价钱显然是等在他们还价,但林知许对钱没什么概念,段云瑞根本无所谓。
啪地一声轻响,直到台灯捻灭了,老师傅这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嘟囔着,
“今天可算遇着喽。”
也不知算不算是默契,拿到了表二人并没有回对面坐车,而是并肩顺着路,向丘比特广场徐徐走去。
“那个就是荣胜百货吗?”林知许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一幢高楼问道。
“那是银行,对面的才是。”
“这些楼可真高啊。”林知许叹道,“上到楼顶不就跟爬山一样?”
“都是有电梯的,坐过吗?”
“没有。”一阵秋风袭来,温度好似瞬间低了几度,林知许缩了缩脖子,“想坐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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