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宜久待,纵使她听不见,他还是与她低语一句:“阿瑶,冒犯了。”
他连同被子一起将她抱起,起身往外走去。
打开房门,却被暖香楼的小厮拦住:“客官,这便要走了么?可这姑娘是我们楼里的,须得留下。”
褚瑶怎么可能是这楼里的姑娘?
陆少淮按捺着脾气不与他们发火:“需要多少钱?我叫人回府去取!”
“这可不是钱的问题?”那小厮摇头晃脑道,“反正客官留在这里享受可以,就是不能把姑娘带走。”
他抱着褚瑶不好与他们冲突,偌大的暖香楼他只带了一名小厮来,恐怕也硬闯不出去。况且,暗处不晓得还有没有其他人盯着他,陆少淮僵持片刻,只得抱着褚瑶折返回去。
他将她小心翼翼放回床上,她依然安静地睡着,在有几分幽暗的烛光下,长睫如羽映出眼下一片柔和的阴影,脸色白皙脆弱,呼吸清浅,掩在绸衾的身子微微起伏……
他不敢多看,忙转开了视线,起身离开了床边,去窗边站着。
心中明知这是非之地不能久待,更不能与她独处一室,可却不忍抛下她离开,留她一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这种风尘之处,万一他离开之后,有醉酒的客人闯入怎么办?万一那幕后布局之人,要伤害她怎么办?
他用这样的理由劝说自己留在这里守着她,只是守着她而已,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亵渎了她。
他并不知褚瑶在昏沉之间,也有一些意识,能模糊感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一会儿是“褚娘子”,一会儿是“阿瑶”……
那清朗温润的声音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可大脑起起伏伏闪烁着光怪陆离的画面,她一时想不起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随即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身体腾空了好一会儿,他在与人说话,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她努力分辨着,就快了,就快分辨出他是谁了……
她又重新落回了床上,外面也再无声音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好一段时间后终于变得清晰,她看到有人临窗而立,窗牖大开,月光透过窗棂映上了他面上玉色面具……
是他。
是陆少淮。
他就是那位“贵客”么?
可是他清清郎朗地站在那里,纵然身处这靡靡之地,纵然这屋里只有他们一人,可她就是知道,他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
便
是在这一刻,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终是没忍住哭了出来:“陆郎君……”
她出声的那一瞬间,窗前那人立即转身,大步朝她走来。
“阿瑶,你醒了。”他见她哭,便慌了神,伸手替她拭去滚落的泪珠,“莫哭,没事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褚瑶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看到是你,就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泪水洇湿了她的鬓发,也触及了他的心底。他扶她坐起身来,让她拥着被子靠坐在软枕上,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褚瑶啜泣着同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去道观求平安符,上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些骚乱,混乱中我被人拖走了,后来便被人带到了这里来。我装着昏睡,偷听到他们谈话,他们说是之所以绑我,是因为一位贵客,”她水眸盈盈看着他,“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位‘贵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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