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看似是对幸亘说的,但义亘说时,其眼神却是在有意无意地扫向熊谷和其身后的跟班们。
“明白,对不起,师兄……”幸亘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其额头上竟已有些许冷汗渗出。
看到这一幕的熊谷也是呆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摆手让自己身后的部下们也都收起兵器退后。
“熊谷阁下,请原谅我师弟的无礼。”义亘看场面已重新平复,便装模作样地向前倾身道了个歉,算是给了熊谷一个台阶下。
熊谷自不会错过这机会,他赶紧回道:“啊……没……没什么。”
“关于刚才的问题……”义亘顺势就把话题带了回去,“没错,我们的确是昨天半夜才到的,因为我们白天赶路时有所耽搁,直到天黑时才找到了这家店来投宿。”他微顿半秒,再道,“昨夜我们师兄弟住下后,马上便就寝了,直到今早听到叫声前,我们都没有出过这个房间……我这样回答,应该能解除阁下的疑虑了吧?”
…………
离开那两名僧兵的房间后,熊谷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他泡上了一壶茶,开始思考。
仅从初步的接触来看,这四组嫌疑人里,看着最可疑的,便是义亘和幸亘了,这俩和尚怎么看都藏着什么秘密。
当然,其他三组人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毕竟他们谁也没有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即便是对那看似嫌疑最小的“西院三奇葩”,也不能掉以轻心,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在装疯卖傻?
熊谷寻思着,如果自己能在这半天之内就找出真凶,那是最好,可如果不能……他现在就得考虑,这四组会武功的人里,哪一组是最适合栽赃的、以及该如何栽赃、并如何制伏目标……
熊谷沉思之际,多少有点走神,不知不觉中,他手上的茶杯不小心松开,落到了桌上。
这时桌上有个盘子,里面摆着几个店家自制的点心,洒出的茶水浇在那些点心上,搞得黏黏湖湖的,而落下的杯子滚过其表面,又把这些点心搅在了一起。
熊谷回过神来,低头刚好看到那盘被搅乱点心,霎时,他脑中灵光乍现,想到了一条计策。
“要不……我找个借口,把这些家伙全都安排到一间屋里共处……”数秒后,熊谷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而我则在暗中监视,看看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有人因此而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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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庆次郎不知道的是,双谐这俩货也是“看碟下菜”的,正因为遇上了庆次郎这么个直性子,他俩才无所谓把话挑明了说出来,今天若换成是和熊谷交朋友,他俩的分寸就会变了;简单说……你如果坦诚,那他俩也可以跟你坦诚,你如果虚伪,那他俩远比你更虚伪。
“大人,您瞧,事情就是这样了。”庆次郎笑完了便接道,“不知您对我们的答复还满意否?”
熊谷一瞅这仨神经病还真是物以类聚,看起来他也没必要再问不在场证明的事儿了——方才的武藏和德丸都没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呢,这仨好歹能互相作证。
“行吧……”熊谷撇了撇嘴,“那我也告辞了。”
…………
片刻后,另一间客房。
这间房里,住着两名僧侣,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两名“僧兵”。
战国时期这种随身携带武器旅行的僧人并不少见,他们一般都背靠着某些宗门势力,各地的大名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人。
不过今天,遇上这事儿了,那这两名僧兵肯定也得被列入怀疑的对象。
“初次见面,小僧阿闍坊义亘,这位是我的师弟幸亘,吾二人皆为‘一向宗’的门人。”被问到身份时,看起来四十来岁、身材干瘦的义亘作了回答。
而瞧着比义亘年轻十来岁、块头大得多、相貌也凶恶很多的幸亘只是默默坐着,瞪着熊谷。
听到“一向宗”这个词时,熊谷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心中暗骂了一声“可恶”,因为他知道,这些和尚……很麻烦。
一向宗这一门,可以说是日本战国时期最能搞事的一群武斗派和尚;他们的方针,是鼓吹所谓“对恶人的超度”,以此来吸引大量的士兵、武士、盗贼前来投靠,然后就让这群人聚在一起“修行”,修着修着呢,这帮人就变成了武装团伙,业务也从念经诵佛,慢慢发展到武力自卫,再进一步就是攻城略地……即着名的“一向一揆”。
要形容的话,就是这一门里,鲁智深这个类型的人有点多……虽然他们不是人人都有鲁智深的战斗力,但也绝非那种遇到事情只会阿弥陀佛的和尚。
“听说你们是昨天半夜入住的?”熊谷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后,又继续问道。
他这个问题,站在查桉角度,其实是很常规的一个问题;他会知道这俩和尚什么时候入住的也很正常,因为熊谷在逐一走访这几组嫌疑人之前,是先跟旅馆方面打听了一圈住客们的情报,这才展开重点调查的。
谁料,他这儿刚一问,对面那身形魁梧、面目凶恶、且一直瞪着他的幸亘就勐地站了起来,并大喝道:“岂有此理!阁下难道是在怀疑我们吗!”
看这和尚的阵仗,虽然没有去抄兵刃,但俨然一副随时会扑上来袭击熊谷的样子。
熊谷身后的几名足轻见状,登时就纷纷抄起了太刀和长矛,发出一阵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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