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不过是些让人为他难过的经历。
“疼吗?”林浮生轻轻按压着那根纤细白皙的手腕,又舍不得使了大劲,触着珍宝似的,连个坑都不敢按出来就松了力,好像只是要确认这里面的骨头如今是好好的。
乔沉没回答,他仰头看着林浮生:“阿生,吻我,可以吗?”
纵情欢愉了这么多次,林浮生头一回以这样温柔的姿态去吻乔沉,像是要代替那棵乔木的枝丫,去抚平这个年少狼狈离家的少年经年累月的疼痛,和久而未愈的伤疤。
两人的唇舌一触既分,乔沉倾身吻上林浮生的眉眼:“阿生,你的眼睛很漂亮。”
里面有乔沉渴望了二十年的爱。
乔沉不觉得乔福是不爱自己的,可是他的爱更像是投射,他只是把对乔妈妈的思念和不舍投射到了乔沉身上——
乔沉很难不去想,这样的爱的基石,是不是也有恨,乔福在某天夜半醒来的时候,是否也怨恨过乔沉,是否也设想过,如果没有乔沉,乔妈妈就不会死的可能性。
至少乔沉想过:他出生就背负了人命,他的一生就是以罪恶做的基石,连他得到的爱都是掺了杂质的。
乔沉不觉得自己这是在钻牛角尖,这份对乔福、对乔妈妈的愧疚,存在了二十年,比门口那棵老乔木的根扎得还要深,刺破乔沉的心脏,腐烂入骨。
他就是沉下去的烂泥,从没有得到过一份纯粹的爱——
“阿生,你爱我吗?”乔沉像个溺水者,渴求林浮生这根浮木能够把他从永沉泥潭的灰败世界里搭救上来,能给他一份纯粹的、干净的爱。
这份爱的根是乔沉,养料是乔沉,结出的花也是乔沉。
林浮生轻抚过乔沉那双漂亮却盛满了哀怜的眼睛,黄色的灯光自上而下倾泻在乔沉的头顶,像聚光灯,乔沉是舞台上最艳丽的玫瑰,也是最悯恻的伤鹤。
“爱。”林浮生说,“我爱你,乔乔,毫无保留的爱你。”
他撒了谎。可他没法儿说一个“不”字。
舞台上的伤鹤只有一只,林浮生自觉自己隐瞒着乔沉的那些是能贯穿这只白鹤心脏的、最锋利的刀子。
可林浮生没办法不骗他。他的乔沉看起来忧伤又不堪一折,林浮生除了捧着、哄着,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不是不明白乔沉这句“爱我”的背后,要索取的是怎样干净又怎样无暇的心意,但他现在给不起、给不了,他除了撒谎,他无路可选。
可乔沉不知道。
他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我也爱你啊,阿生。”
乔沉一声一声的“阿生”简直是凌迟的刀刃,林浮生的心都要被剖成了千片。
林浮生轻声问他:“我定明天的车票,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乔沉收了笑,沉默了半晌:“阿生,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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