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不由收紧了双臂,柔声问:“你冷么?”
她却没理会,一把攥住他的衣领,踮脚凑近他颈间深深一嗅,然后用力扬起头来,呢喃道:“官家年纪轻轻的,怎么也焚檀香?”
官家被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冲昏了头脑,没怎么思考,低声说习惯了,“先帝从前爱用檀香,积年日久,便叫朕觉得勤政殿就该是那个味道,所以朕登基后,也没叫换。”
千扬侧过头贴在他胸前,他的声音透过胸骨嗡嗡入耳,显得低沉而舒展,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她觉得意犹未尽,阖着眼曼应一声,不由环上他的腰,松散了力气,身子骨尽数倚在他的身躯上,问道:“你今日在做什么?”
官家只觉怀中撞进了十足的分量,他一时没防备,生生退了一步稳住身形。她今夜真是十分不一样
官家忽然眉头一挑,低头喊了声张千扬,“你还清醒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她“嗯”了声,依旧没抬头,“我一直很清醒——就是太清醒啦,在这宫里活着,就该别太清醒才好。”
好像还是不太对官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正沉吟间,忽然腰间一片凉意,刺得他一激灵。低头去看,一只手不知何时拨开了他外袍,从交领间探进去,隔着层里衣贴在他后腰。
“哎你,张千扬你干什么!”官家简直语无伦次,“你要对朕做什么?”
第9章你不正经
官家忍不住叫了一声,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妥。虽然潘居良不远不近守在周遭,可大晚上的瞧不清晰,御苑里草木山石绵延起伏,藏个人影儿再容易不过。
要真叫人撞见什么去,风言风语传开来,他自己倒罢了,可她叫人诟病一句后妃失德,那是没跑的。
官家压低了声音,可里头里头的惶然之意却压不住,“朕,朕说话你听见没有?张千扬你住手,和朕回勤政殿”
谁知道她越发没顾忌起来,一手在他腰后贴稳了,另一手也开始往里头凑,舒畅地嘀咕道:“好暖和”
敢情她还是冷。官家后悔不迭,此前自己吩咐人将她往御苑里头领,只因见了宴上的情形,心有戚戚焉,终究不想再叫她太点眼了。往朝云殿去或是召她上勤政殿,成或者不成,都难免再给她找罪受。
自己真是位体人意的天子啊,对一位毫不恭谨的才人,还能为她着想道这个地步。官家原本无不自得,可眼下吹了半天冷风,才觉这也不是个好主意。
踌躇片刻,官家反手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江绸玄狐里的鹤氅曳地,她整个人窝在里头,暖和得舒展开了,侧头蹭在衣襟的风毛上,又是深深一嗅,末了抬首往他下巴上嘬了口。
“谢官家体恤。”
她一向轻声细语的,这时候嗓音里却多了份柔软,尾音里缠着喟叹,简直像带了钩子,有种毫不掩饰的妩媚。
官家顿觉头皮发麻,冲动之下张开双臂弯腰一揽,直将她托起来,肩头齐他眉眼高,往前进了两步,将她抵在亭子檐柱上。
“张千扬,说清楚了,今晚是你勾引朕。”官家双手慢慢向下移,那丰润完满的弧线妥帖地嵌在掌心,微微使力,触感真叫人欲罢不能,消弭了些早前在朝云殿受的委屈,可还很不足,“不许你明日一早再翻脸不认人。”
她悬在半空,生硬的廊柱磕得背脊作痛,不由双手勾住他脖颈,半截儿身子往前倾,扬脸道:“奴家哪敢勾引官家?明明是官家有意姑息怂恿,奴家才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这个词用得好,官家听来莫名觉畅意,便没留意她骤然换了称呼。
“你知道是朕纵容你就好。”官家含笑低哼,“张千扬,你便继续恃宠而骄,陪朕演一年的戏,做朕的宠妃。届时一年期满,你若仍执意要离宫朕就准许你出去。”
官家将她从怀里抬出来,目光沉沉直视她,“张千扬,你怎么说?是愿意不愿?”
只见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迷蒙地回望过来,也不知道究竟是听明白没有,含糊地“噢”了声。
“噢是什么意思?”官家凑手掂了两下,企图将她晃荡回魂,“朕再问你最后一次——打今儿起安生在朕的身边,演朕的宠妃,你干不干?”
干不干这万籁俱寂,这软玉温香,配上这话,实在很有歧义。官家说出口便觉尴尬,好在她浑浑噩噩的,大抵想不到那样多。
谁知这会儿她倒很灵光,眼珠子骨碌一转,笑得娇俏,撑起身子戳了戳他的脸颊,“官家你不正经,你耍流氓。”
到底是谁耍流氓?官家不满意,“朕身上都快叫你摸遍了,这辈子没人敢这样对朕,张千扬,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她被逗笑了,笑起来甜润清脆,那灵动的明眸皓齿,令人根本无法想象,白日里她曾平波无澜地对他说过最无情的话。
脑海里好似嗡嗡地冒着火星,这一刻,官家只觉满天下的姑娘都不配同她论漂亮。自己是怎么将她搁置在朝云殿那样久的?脑袋被门夹了吧!
她一笑就牵着上半截身子乱颤,官家面色古怪地扭了下腰,“你留点儿神”
眼见这沁寒的夜就要旖旎起来,却听见“咚”一声闷响。
刹那的功夫,官家迅速扯过那件鹤氅,严严遮住她的身形笼在怀里,然后背过身,警惕朝外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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