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拳拳到肉,连打上椅柜都毫不收力,于顽不想再跟他打,瞥见后方大开的门,抓起一箱子实验仪器朝他丢过去后迅速闪去门外,而林策也就站在原地任他砸,像来不及躲避一样,正欲追上去时,被裴野来喊住。
“我自己去。”裴野来仰头扭动关节,脖间伤痕骇人,“总教不乖的狗,要狠狠抽几鞭子。”
仿佛也不怕人跑掉,或者是笃定人跑不掉,裴野来慢慢抬腿往于顽逃走的方向追。林策站在原地,被打伤的地方开始痛起来,烧伤的脸因疼痛有点扭曲,走廊间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策抬起头,看见一脸惊恐的林纯。
“怎么了?”
“你怎么受伤了!”林纯冲过来,上下检查的手被林策捉住,林策无奈重复问怎么了,林纯才又恢复到一脸惊恐的表情,眼线都有点抖动,她说:“荆澜生不见了。”
于顽从那间实验室出来后就没停下脚步,也没忘记观察,他现在所在的这个建筑内好像是个密不透风的球形,他没看见一扇窗户,倒是隔一段就有一个通风排气设置,那他大概率是在什么地下建筑内。在穿过一个弧形的空空如也的走廊后,于顽眼前出现几个玻璃房。
里面的摆设,于顽从开始看见会冷汗直流到现在看见已经泰然自若了,只是这几个捆绑石台看上去面积更小,更像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
玻璃房是空的,于顽视线从里面挂着的几件带血的小袍子和一地的废弃针管上一闪而过,这些陈设不是别有用意他都不信,不管是谈进还是裴野来,谁都别想调动他遗忘的恐惧来干扰他,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荆澜生找到,然后不管用什么手段,把这里再他妈炸掉一次。
后方总是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又不发力追上来,只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像死亡倒数一样,存在感极强。于顽没时间再跟他缠,只得继续往前。
越往前光线越弱,弧形走廊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黑漆木门,门上是颇有年代感的圆环把手,在一派暗色里格外鲜亮,似乎等着人去摇叩。捕捉危险的神经悄然跳动,于顽慢慢靠近,抬手握上圆环,使了点劲儿往里推,门吱呀了一声,顺着力道一点点被推开。
蓝光随着门的打开映入于顽的视线,不是地下河洞的蓝色荧光,而是放映电影时待机的蓝光画面,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幕布。于顽推门的手没松,借外面微弱的光看清里面,投影的幕布前是摆放的板正的座椅,约二十来个,占满全部空间,倒真的是个小型的放映室。
于顽警惕地察看四周,没再发现任何一个出口。
蓝光闪动了一下,幕布上的画面开始变动,似乎是要为这唯一的来访者播放些什么。不耐烦呼之欲出,他不知道为什么谈进和裴野来都喜欢搞这些阴恻恻的把戏,有什么仇什么怨不能和他干上一架来解决,但很快画面内容开始变得奇怪,于顽骂不出来了。
红,一片镜头框不住的红,暗沉的赤红叠加鲜红,于顽几乎能从幕布里闻到那股冲鼻的铁锈味儿,一片红下,那点白色也就格外显眼。
一个看上去八九岁的孩子,穿着被血浸透的差不多的白袍,瘫软在地上,背部小幅度地抽动着,埋在血泊里的脸却无力再抬起,而站在他正对面的孩子,此刻正搬着把椅子高高举起,下一秒对准他狠狠砸了下去,完全没因为他近乎昏厥的状态而手下留情,于顽在他落手的那一瞬间看清了他的样子是他自己,被遗忘掉的他自己。
认出自己的瞬间,于顽脑海里一直蒙灰的一部分开始颤动起来,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是这么残暴的一副样子,而是突然很心慌紧张地把视线放在了那个被打得毫无反应的孩子身上,自己在施暴,那是谁在承受?
画面里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光脚踩在血地里带起粘腻的血丝,下一秒,脚踝被一只小手抓住,地下的人吃力地抬着手,试图阻止他的离去。
于顽紧张追随的视线在看清他努力抬起的半张血脸后,整个人如雷击般僵硬在原地,黑色瞳孔被画面映得鲜红,四肢泛起冷意直搅心底,他不会认错那双眼睛,被他攻击的那个孩子,是荆澜生。
可惜十一年的自己并不和现在的他互通心意,在小荆澜生费力地抓住他的脚腕拖住他后,小于顽没什么表情地转了身,稚嫩的脸上是格格不入的冷漠,抬起另一只脚踩在了小荆澜生的头上,把他费力扬起的脸再次踩进了血泊中,然后于顽看见,小荆澜生的手开始用力伸张颤动,地上的血滩也成圈波动起来自己在用力踩他,小荆澜生的手仍是没松,紧紧握住自己的脚踝,这时候小于顽终于不耐烦了,抬脚把小荆澜生踹翻过来,跨坐在他身上,下一秒径直掐住他的脖子。
于顽眼睛被狠狠刺了一下,他记得这一幕,此刻手上仿佛还留存着当时的触感,在画面的恶意提醒下,许多缺失或连贯的画面狂潮一般朝他脑子里涌来,他无暇去整理这些突然涌入的记忆,他只看着画面里那个被掐得呼吸暂停,满脸血迹的孩子,年少的脸和长大后的荆澜生失控狠掐自己的脸重合起来,一样地痛苦绝望。
为什么是这样的?是因为自己,荆澜生的后遗症,真的是因为自己。
画面定格在小荆澜生青紫的脸上结束,短暂地熄灭了几秒钟,还不足以让于顽回过神来,新的画面又开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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