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的手指不停在袖中摩挲拨弄着,他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须臾之后,他才看向商邵柔,嘴角的弧度很平,却带着异常的坚定。
“既然本殿已经知道皇祖母身体有恙,便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安心举行婚礼。当下,慈宁宫应尽早放出消息,昭告全宫,命太医院紧急筹备,以愈皇祖母之疾才是。”
“殿下,你是不是没听懂我说的话,事既已定,我们再大肆宣扬又有何用。难道她老人家的最后一个心愿,你要亲自破碎?”
李煜的神情突然有些暗,有些狠,他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道:“柔儿,什么是既定?”
“还记得几月前,元宵宴上的前一晚,你说元宵宴上整个东宫都会倾覆。可如今呢,东宫众人至今安虞无忧。再往前些,你我二人初见时,你便提醒我要注意淑嫔之举,而那日我亦安然度过,未曾落入淑嫔的圈套。”
李煜垂眼,眼睛似要盯到她的心里去,“所以,你来告诉我,什么是既定?”
商邵柔被他一惊,说不出话来。
“在本殿心中,并没有什么东西是既定的,我更相信事在人为。所以,不要说祖母这件事情也是不可改变的定局,既然事情还未发生,那么我们就必须得先尽人事,才可听天命。”
商邵柔被他的话语给触动到,平静的内心似乎掀起一阵波澜,须臾之后她才点头,“你说的对。”
她犹豫再三,终于将原小说中作者关于太后死因的留白也通过适当的处理而转述出来。
李煜的脸立即黑了下来,嘴唇抿得死紧,“这种事你为何不第一时间说出来?”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他垂下眼睑,将自己的话语放缓,“柔儿,我并非怪罪于你。我知道你有你的考量,只是谋害太后一事,兹事体大。既然我们有了这样的怀疑,更当全力戒备起来,揪出妄图谋害的人,保护好皇祖母。”
商邵柔脸有些羞愧的红,“这件事情,实在是我思虑不周了。”
李煜却摇了摇头,“不,这不能怪你。若非你告诉我此事,皇祖母的命才可能真正地命悬一线。你需尽快将此事报以父皇,以免日后查处下来,令慈宁宫上下遭罪。”
商邵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去禀告圣上。”
“不可。慈宁宫的侍奉人,在你之上还有郑由,以及香华嬷嬷。你若越过他们直接面禀父皇,于理于情都不可,会遭到宫人的诟病。”
商邵柔凝眉,“可你要知道,太后娘娘她不准慈宁宫的人将这消息给透出去,我又怎么能置郑公公和香华姑姑于不义?更何况,如此损益之事,他们也未必肯做。”
李煜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柔声问道:“你既知道这是损益之事,为何自己又要去做?柔儿,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粗粝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脸,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商邵柔的心中仿佛也被他这话说得涌现出温暖的痒意。
“明日早些时候,我会去慈宁宫一趟。不管皇祖母有没有见我,你都需说服香华嬷嬷,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隐瞒。若她不相信,你便说我已经起了疑心,带她来见我。如此,她一定会行动起来。”
“好。”
李煜放在她脸上的手从她的手臂慢慢下移,而后拉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着,“还有什么疑问么?”
商邵柔仔细想了想,摇头,“我来找你,便是为了此事。”
李煜的脸皱在一块儿,眼眸中有晦暗的光闪烁,整个人的神情有些失落和无奈,“真没有了?”
复又得到否定的答案,李煜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天了,你不想向我要个解释,你就不生气?”
被热切的眸光注视着,商邵柔心中有些酸涩。那日竹林的事情,若换做是别的女人,二人之间必然要恩断义绝。
商邵柔的眉心微颤,挤出一抹笑容,“殿下,我与你说实话。作为一个女子,我自有我心的狭隘。那日见你义无反顾救下唐晓璃,我心中难免心生绝望。可我,毕竟是个理智至上的人。”
“若殿下那天,不顾一切在七王爷面前乱了阵脚,救下了我。我自然会有劫后余生的感动。可感动之余,恐怕还会心生负担,殿下不该为了我,置自己的大业于不顾。”
从小到大,她听过太多“我为了你,放弃了”这样的话,父母,姐姐,还有前男友,都以爱的名义,对她施加了许多负担。
她受够了,于是她对别人的付出与牺牲避如蛇蝎。
所以当前男友说:“你只要对我说一句‘不要走’,我就会为了你留下来,我不想分手。”时,她严词拒绝了。
她不想要任何人为她,放弃什么。因为这样放弃只能带来短暂的感动,而从长远上看,放弃往往意味着后悔,只能为日后的无休止的争吵埋下祸根。
忆起往事,商邵柔不禁眼眶含泪,李煜见她如此,瞳孔微缩,拇指不知所措地抚上她的眼角。
“柔儿,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心生负担?那日的情形,我此刻恐怕只能与你长话短说,我深知这是七弟给我设下的圈套,一旦我救了你,恐怕日后他盯上你,你会更加不得安宁。”
李煜的眉眼紧了紧,想起那晚李劼派人送来的画像,他牙关咬得死紧,目眦尽裂,握得商邵柔的手都有些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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