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村的老人们,本是想以长者的身份提点杨莲,让杨莲敬畏人皇,也是让他不要年轻气盛,以为得见世间的真相。
然而,杨莲的一番话,却是让诸多长者汗颜。如果天下都如他们程家村这样幸福安康,那倒的确不用有任何改变。只是处于盛世皇朝的他们,终究是无法得见贫苦之人的日子,自顾沉浸在岁月静好的幻景中。
“年轻人,虽然我们年纪略长,但是对于天下的体察,却是不如你的。你所说的这些情况,皇朝之大,必然有之。这是需要人皇与官吏们共同努力的。至于你说的,造成这些苦难的是谁?难道,年轻人你知道?所以才会问出人皇若是下达这样的命令,我等会如何吗?”为首的老人愈发显得沧桑,他想不到自己将近百年的寿元,竟然不如一个年轻人看得通透。
杨莲谦逊得道:“在下并非看得通透,只是走过许多地方,见识过许多事情,故有此问罢了,老人家不用放在心上。”
“孺子可教,有远见的卓识,又有谦逊的品格,未来必然是人皇的左膀右臂啊。”
“额,老人家误会了,在下并无考取功名为官之志。”
老人顿时有些迷惑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细思下来,也只有与此前的问题有关,那就是人皇要杀的人,是谁?
“年轻人是看到官场尔虞我诈,钩心斗角,所以心灰意冷,不愿入朝为官吗?是不是你说的,想要拯救黎民百姓,也是要斩杀这些贪官污吏?”老人问道。
杨莲摇摇头,再度发问道:“贪官污吏,自然有监察者,如有作奸犯科之事,免不了惩处。再不济,人皇也能随时因应,做出判决。即便是杀了他们,也是人心所向。但是,在下还有疑问,那就是,人皇的治理政令,有没有纰漏?”
“这……年轻人,你还是在质疑人皇?”
“不,只是单纯得问题。”
“不得不说,即便是世代相传的人皇,也有诸多遗漏不妥之处。就像是对于我们程家村来讲,人皇已经到了极致。但对于边境的民众来说,人皇又未免偏颇了些。数千年来,人族皇朝之所以能够传承下来,主要也是因为贤明的人皇,愿意采纳臣子的建议,也会综合我们这些百姓的说法,做出改变。所以,若说人皇的政令纰漏,那的确是有的。但是,人皇也善于倾听旁人的意见。这一点,值得肯定。”
杨莲点点头,人皇绝对是信得过人。“那么,人皇下达的命令可有遇到过什么阻碍?或者说阴奉阳违呢?”
“那怎么可能?”老人家眉头一竖,“人皇既然做了决定,那就是综合考虑,即便有我们不理解的地方,也必然是有人皇的道理。”
“是啊,无论人族皇朝有怎样的不堪过往,无论还有怎样的苦难,总会有人皇这样的存在,带领我们走向更好的明天。因为百姓相信,所以人皇就可以不断传承下去,不断去完善制度政令。”
老人道:“所以,人皇有什么旨意,我们都会无条件跟随,这是我们大家的共识。我想,即便那些边远地区的百姓,也会与人皇同心,知晓人皇在为了他们努力了。”
“唉,如果是人族自己内部的事情,自然很好解决,需要时间来打磨,需要人才来完善,都是可以理解,并且寄予希望的。可是老人家,今年降水多少?地理虫灾几何?风雪几场?雷电几次?这些,可是人力能够改变的?”
“人力有时而穷,自然是做不到影响自然的。”
“自然?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些都在某些……存在的掌握之中,精确到时间大小多少,你们会作何感想?”
老人道:“年轻人的意思是,降雨的时间,雨水的多少,虫灾的肆虐,瘟疫的蔓延,苦难的降临,都是被安排好的?有生灵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吗?”
杨莲没有隐瞒,“是的,的确如此。”
“年轻人说的是迎仙门的仙人吧,我们凡俗百姓虽然很少得见,却是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们更改天时天象,都是为了我们的劳作,可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
杨莲道:“对,迎仙们的确是为了黎民百姓,苍生万灵。但是,我说的是,在他们之后的,生灵!”
几名老人皆是默然不能言语,杨莲的话对他们冲击太大,简直是要颠覆他们的三观了。
“迎仙门的仙人之后,又是什么?难道下雨刮风打雷闪电……都不是自然天象吗?”
“这就是在下的问题所在。无论红尘人间有怎样的困境,我们都能寻求方法去解决。但是,天象该如何?地变该如何?这些背后源头不解决,人族便永远面临着苦难。”
“可是,不是有迎仙门吗?仙人们可以更改时间数量,保佑我人族风调雨顺啊。”老人道。
杨莲叹了一口气,“有迎仙门在,人族的确可以生存下去。但老人家有没有想过,迎仙门这样做,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
“惩罚?什么惩罚?谁要惩罚他们?有什么资格惩罚他们?为什么要惩罚他们?他们在帮助我们黎民百姓,这是有功德的事情啊。”
“在迎仙门之后的,真正的仙人,天上的仙人,飞升的仙人,也是掌控三界的,仙人。”
老人俱皆面若筛糠,他们万万不敢将天灾地变归结于天地。但是杨莲却是直言不讳。这太令人恐惧了。
“年轻人说的,人皇要杀的,不会是,天上的仙人吧?”
良久,老人还是颤巍巍得问出来这句话。
杨莲目光坚定,“如果是呢?诸位以为如何?”
“不可,万万不可啊。虽然有人皇庇佑,我人族千年传承不朽。但是与天界为敌,不是自寻死路吗?况且,有迎仙门在,天界做他们天界的事情,迎仙门可以更改啊,这样不是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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