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随时都会融入那片壁画之中,就此消失。
钟成说思索几秒,放下搁在取样箱上的手。
他用那只手握住殷刃的手,皮肤与皮肤间,柳枝的存在感格外明显。
火光将藤蔓的影子打在殷刃的脸上,那人的面孔线条柔和依旧。但比起殷刃之前没心没肺的模样,他的眉眼间多了一丝微妙的沧桑感。
前方战线紧张,可殷刃悄悄侧头,以余光审视壁画。
他的表情非常专注,尽管比起前面那些房间,画面内容大同小异——它们只是随着朝代更迭越变越多,内容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钟成说:“不看着门那边吗?”
殷刃注视着满墙壁的红点:“看不看的,它们总会在那。”
门那边的景象,他看一眼就够了。
更升镇的邪物们似乎都在往这里聚集。黄粱作为它们的核心,气息在其中鲜明无比。外面再加上一抹红色,便是壁画情景的复现。
气势汹汹,敌意深厚。
……又那样熟悉。
殷刃能够听到,邪物之中,干尸们喀哒喀哒的脚步,以及喉咙中嘶哑的低鸣。它们在生前一定承载了无数痛苦与绝望,被煞气浸透了每道骨缝,以至于在此通通转为邪物,无一例外。
原来如此,沉没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烦人几个倍数。
“你们附近的邪物达到了六百只以上,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他们的耳机里,卢小河语速飞快。
“情况不对,邪物里面有内部食物链,而且重视领地的邪物没那么多……除了逃难或被驱使,它们不可能这样统一行动。”
“但是……”她欲言又止,最后吞下了话头。
殷刃能猜到“但是”后面的内容。
没人能做到这样驱使邪物,哪怕是驭鬼师,也只能使役“厉鬼”这个单一分类。
据殷刃所知,确实没有“人”能做到。本领高强的修行者也许能驯服一两只邪物,但也绝对到不了这样的数量。
十几步外,李念也没有得到有效的反馈。
郝文策很快传回了消息——没有壁画上“红衣人”资料。
巩朝年间,没有任何关于“红衣人”的记录。无论是《辟邪志异》还是残存的官方记录,无论是野史还是沉没会那边缴获的情报,一切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在蚁穴中逐年增加的壁画,仿佛只是一场庞大的梦境。
“没办法了老李,这么个状况下去,这堆文物算是保不住了。”符行川龇牙咧嘴,“人命要紧,你要保存线索,我施展不开。”
李念做了个深呼吸。
壁画、尸体、空荡荡的神台。
以及那仿佛无处不在,但又无处可寻的凶煞之力污染源。
壁画上的人物毫无头绪,尸体需要时间化验,神台上更是什么都不剩,污染源的位置更是成谜。
沉没会把所有文献和关键物品都带走了,他们仅靠这些去猜测一个延续千年的研究主题,和现场编故事差不了太多。
但是只防不攻,他们的阵线撑不了多久。更别提,众人身边还有个毫无战力的戚辛要照顾。面对这样的阵势,符行川做不到留力去顾及别的。
可要毁掉这里,一切线索会彻底消逝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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