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得克萨斯州。&rdo;
&ldo;美国?&rdo;
卢心尧拧眉细细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搬到这边的缘由。
卢从景解释,&ldo;出了点小意外,带你到这边养病。&rdo;
卢心尧便不再追问。他记忆里有关这段内容全是空白,任由人涂抹,卢从景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后半程实在是太安静了,只能听到轻微的轮胎同地面摩擦的声音,卢心尧就那么靠着卢从景的肩膀睡着了,比他清醒的时候大胆多了。头一旦要滑下去了,就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一般,自己又找到舒服的位置,叫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试图找出装睡的痕迹时,又发现他眼睛紧紧闭着,呼吸声很轻。‐‐是真的睡着了。
卢从景失笑,终于好心地揽过他的肩,让他睡得安稳些。
到了要洗澡的时候,卢心尧这才犯了难。伤口刚刚长上,他动作不方便,但是躺在医院那么多天,最多用毛巾擦了个澡。这次出院,医生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说他注意好伤口不要进水就可以洗澡了。
浴室的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叠防水贴,卢心尧解开衣服的纽扣,尽可能地在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拽掉袖子。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扁了扁嘴,觉得它像个丑丑的补丁。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独自洗澡的困难了,一来是他不知道怎么使用防水贴,二来是弯腰转身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勉强了,他刚刚只是试着弯了下腰,就痛得一个劲儿的抽气,生怕把伤口扯裂了。
万般无奈,他只好对着门口喊,叫个人过来给他洗澡。他脱得赤裸裸,却没半点难为情,从小到大被人伺候惯了,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蓦然门开了,卢心尧还没来得及诧异,最起码应该先敲门再进来。一抬眼,他整个人都傻掉了,做不出任何反应来。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卢从景。
他只脱去了外套,剩下的衣服都好好地穿着,衣装革履。与之相反,卢心尧脱得寸缕不着。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算是有人来伺候他,也不该是卢从景。
如果他今年三岁,恐怕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卢从景的照顾。可惜他不是,只觉得浴室里的温度一下子升高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使人坐立难安。
慌张之下,他一把扯过旁边的浴巾盖在身上,就连扯到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痛。伴随着他的动作,腰侧的那块肌肉显出纤长优美的线条。
&ldo;有什么好遮的,小家伙,你有的我都有。&rdo;
卢从景这般坦坦荡荡倒是让卢心尧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时之间抓在浴巾上的手不知道该放还是不该放,若是不放,显得有些扭捏;若是放了,他觉得羞耻。无论怎样,都是一个两难选择。
很快就没给他选择的机会了,卢从景说要给他擦擦伤口周围的皮肤,虚按着卢心尧的手扯掉了浴巾,因为害羞,脸一下子就红了,说不出话来。
露出来的肉体几乎是完美的,皮肤瓷白,光滑细腻。只是小腹那处伤疤,就好像是华美衣裳上缝进的一块旧布,有种不合时宜的丑陋。边缘处扭曲蜿蜒,新长出来的肉淡红,凹凸不平。
注意到卢从景的视线停留在伤疤的位置,卢心尧心情顿时沉下去,分明别的地方都完美无缺,为什么卢从景偏偏要看向那么狰狞恐怖的伤疤?这也不奇怪,即便是玉做的镯子,人也很难不关注上面偶尔磕碰的缺隙。这是人之常情。
&ldo;还疼吗?&rdo;
卢心尧恍惚了一下,没有听到卢从景的问话。紧接着,腰侧一热,一只手搭在了他身上。这一次,卢从景贴到他耳边问的。
吹出来的热气扫过耳根,卢心尧僵住,慌乱扯了个回答,&ldo;不疼了。&rdo;伤口处却在隐隐作痛,提醒他,他的言不由衷。
卢从景没有追问,让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卢从景取了片防水贴,撕开塑料膜,沿着伤口的外沿贴上去,最后还用掌心轻轻地压了压,让防水贴和皮肤更加贴合。
大抵是这样的场景和动作实在是太过于暧昧,很难不让人多想,卢心尧脊背过电似的发麻,脑子里空白一片,就连说换个人来的心思都没有,所以也忽略了卢从景炙热的目光和更深层的欲念。
他们好像一直在玩这样的追逐游戏,总有一个人心意直白到无需解读,总是有人蒙在鼓里,误把对方的真心当成亲情。
小叔叔好像突然变了。
卢心尧有些迷惑,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转变:卢从景对他比他以为的好多了,甚至有时候他都会以为卢从景发现了他的心思,不然怎么会那样悱恻地摸他的手再松开。
他不会像那样摸别人的。
他又有点沮丧,在卢从景身上,他总是容易自作多情,他不圆滑不高明地想要勾引他,一次次碰壁,一次次拒绝,容易把血缘带来的照顾和关怀当成悸动和感情。
其实卢从景并不像他那样想,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侄子罢了。
那夜下了很大的雨,雨打在树叶上发出很清脆的泠泠声,卢心尧原本睡熟了,一道惊雷滚下来,他猛然惊醒过来。房间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连一丝光线也无法照进窗帘紧闭的房间。他霎时喉头发紧,声音打颤,哀声恳求:&ldo;有人吗?可不可以……开一下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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