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点了点头,如小鸡啄米般,“妈,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二哥刘华也在旁边附和,“妈,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吃亏,但也不能尽占人家便宜,我不欺负人,更不能让人欺负。”
“你记着这话就好。”陈春红揉了揉二儿子刘华的脑袋,从前,知道二儿子有一身蛮力,她是既欣喜又担心,在乡下有身蛮力,干活有优势,却也担心,他仗着一身蛮力,到处和人打架,惹是生非,幸而,孩子听话,这些年,她教他的话,他都记住了。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
家里又一次收到刘春生从部队里寄回来的书信,倒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以为大儿子刘军是在和他开玩笑,根本不相信小叔找到工作了,直到看完信,刘军才发现,原来上次他寄信过去时,小叔刘卫国也亲自给他爸刘春生写了封信,告诉对方,他凭自己能力找到了工作,并且在信里说了:他进了城,这辈子都不会在农村种地。
他出生后,家里的情况就开始慢慢变好了,所以他打从娘胎出来,就不是种地的命。
由此可以看出,当初小叔被他爸的话,气得有多狠,现如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可不得要好好向他爸炫耀一番。
“我还以为,小叔工作一定下来,就会给咱爸写信,没想到,滞后了差不多一个多月。”刘军不由小声抱怨了一句,害得他爸不相信时,找各种理由,觉得是他在骗人,他不得不在回信里拼命说服他爸。
陈春红在旁边听了信后,就着昏黄的煤油灯,看着大儿子丧气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按你小叔想争一口气的心情,肯定想第一时间去向你爸炫耀,只是他没有你爸在部队的地址,只好趁着帮你带信去邮寄的机会,才得到了你爸的地址。”
“可是咱奶那里有爸的地址呀。”刘华插嘴道。
“他没去问你奶要呗。”陈春红和老刘家的人相处了十几年,把大家的性格,都摸得很通透,小五刘卫国人不坏,也有脑子,只是被胡老太养得太娇了,脸皮薄,又没有担当,有啥事都指望着两个老的,这次能自己找到工作,几乎家里所有人,都惊掉了眼睛。
这人呀,有时间,还得激一激。
估计没有孩子他爸那句话,现在还窝在这院子,躲在老两口子后面。
接了刘卫国的信,刘春生是相信了事实,但依旧无法接受,所以,这封信,通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郁闷味,信的最后,还叮嘱大儿子刘军好好打听一下,他怀疑有内幕。
陈春红直接让大儿子刘军不要管,“他爱信不信,等他年底回来,他有闲功夫,他自己去问他弟弟。”还轻声地唾骂了一句,“真是的,什么坏毛病?还不许别人有出息了,大家都有出息了才好。”
刘军得了他妈的一句准话,没有再去多打听小叔的事,刘艳只觉得那个爸,比她还不能接受改变的事实,估计眼下呕得厉害,又觉得她妈骂的那句话,实在太对胃口了,所以支使大哥刘军在写信的时候,把那句话写进去,还特意标明了,是她妈说的。
刘军听了,眼前一亮,“这个好。”他怎么忘了,他爸把他妈的话,简直奉为金科玉律。
这封信寄出去后,效果很明显,下次再收到信时,信里没再提小叔半个字了。
在这鸿雁传递的一封封信中,夏去秋来,转身间,到了冬天,万物萧瑟,大雪纷飞,天地间,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去地里扒个萝卜,要先扒开一层雪,这还不是最困难的。
最困难的,是要走出门上茅房,他们家在西院,离东边的茅房要走一大段路,乡下的茅房简陋,又四面漏风,脱掉裤子能冻到屁股,刘艳怕冷,一到冬天,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恨不得躲进火盆里才好,为了减少去茅房的次数,一天尽量少喝水。
就这样,队里也不得闲。
除了下大雪外,其余时间照常出工。
有安排修路修渠道修水库的,也有安排挖塘泥的,队里的几口大池塘,进入十二月以后,陆续都放干了,收获的鱼,除了各家按全年的工分,分配了一些,剩下的由队里送去县里和公社的食品站,换来的钱,一部分作为明年放养鱼苗的备用金,一部分收归队里,并入到队里年终决算分配,年底再根据工分和人口分钱。
陈春红去年担塘泥的时候,闪到了腰,今年就没报名担塘泥,其实,本来担塘泥这个活,因为工分高,几乎都让队里的男劳力给承包了,去年她是为了多争点工分,今年到了十二月,她记着账,让大儿子帮她算了一下,她和两个儿子的工分,合计起来,刚好达到村子里的平均水平线。
只要不低于平均线,不倒欠队里的就行了。
修路修渠道水库等工种,大部分也是男劳力出工,并且要离开家,她自然没法去做,队里也算照顾,到了十一二月,田间的作物都收了起来,她被分配去清理农田,撒上作肥料的草籽积肥。
进入冬天,打不了猪草,猪食用秋天晒干的红薯藤替代,二哥刘华打猪草的活也没有了,只有大哥时不时去把牛牵出牛栏,去外面放一放,因为要放牛,大哥刘军待在牛棚那边的时间慢慢变长了。
刘艳常常和二哥刘华一起待在家里,二哥看她冷得厉害,有一次拿了个小火盆,装了几个大的木炭放到她坐的小椅子下面,小椅子比较矮,中午的时候,刘艳靠在椅子上,浑身暖和,直接睡着了,那次差点没烧到屁股,小椅子烤坏了,刘艳身上穿的那条厚厚的棉裤,屁股上的布都烘焦了。
废了一把椅子,半条裤子,气得她妈,直接把二哥骂了一顿,后脑勺更是挨了一记打。
后面,二哥再不敢干这事了,只是刘艳睡午觉时变得惊醒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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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方,某一座营地里,刘春生让他自己的老领导给叫了过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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