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都、曲沃、安邑等地的大水,来势汹汹,肆虐浩荡。
这日,魏斯带领文武大臣站在安邑城的城楼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洪水,愁眉不展。
这洪水如猛兽般席卷了晋西南大部地区,几天的功夫,就把今年土地上即将成熟的小麦几乎全部淹没。
“哎!如此水患,怎生了得!看来今年吃饭都成了问题。”魏斯自言自语道,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年初的大雪,也同样是让晋西南的农作物雪上加霜,“这筮官说,乙丑年对晋不祥,果然是灵验了。”魏斯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主公也不用太过忧心,这水不日也就退去了,至于粮食问题,可以多方筹措,也可渡过难关,臣准备大水退去后就派翟相到中山国去借粮。”魏成在旁边进言。
“嗯,也只有如此了,不过,义渠人那里怎样应付?”魏斯既像是在问魏成,又像是在问段干木。
义渠人真的让魏斯犯了愁。
就在魏斯全力以赴地组织力量抗灾的时候,义渠人派来了使者,来让魏斯兑现承诺。义渠人说,去年段大夫到义渠时对义渠君许诺,将今年成熟的冬小麦给义渠五千石,义渠人还在等粮食下锅呢。
魏斯一听就火冒三丈:狼子义渠君,难道不知道我们这里受灾了吗?怎么还好意思来要东西呢?现在粮食都绝收了,百姓都没有吃的了,哪里还有东西给尔等,简直是不知好歹…
不只是魏斯犯愁,段干木亦然:“这粮食如果不给义渠人,义渠人是断不肯从繁庞撤兵的。”
“娘的,这义渠人就是想趁火打劫,秦魏两头吃,当初吾是不同意和义渠人联络的,那义渠君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之辈,如今可好,平白无故招惹了他们,没有粮食,义渠君怎肯善罢甘休呢。”魏成恼火道。
“现在只可安抚义渠人,他们也知道咱们这里受了灾,一时难以筹措,所以和他们说,粮食问题一定兑现,只不过要晚些时候,也许今年年底,也许明年年初,早晚给他就是,至于他们要得到粮食才会从繁庞撤兵,当下也无关紧要,那秦国已在少梁乃至周边修筑防御,而咱们此时也无暇渡河去攻伐与他,所以,索性就让义渠人暂时替我们占着繁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李悝说道。
“段大夫,汝去和义渠使者谈吧,就将李大夫的话,说与他们听。”魏斯对段干木说道。
“诺。”段干木领命。
众人一起下了城楼,都上了马,往魏宫走去。说是走,不如说是趟着水走,这安邑城里的水也已经末过了马小腿了,沿街的店铺和作坊,都关张歇市,街道上漂浮着木头还有垃圾,到处混浊一片。
义渠君听段干木说魏斯暂时无法兑现承诺后,也就不对此事抱有希望,因此不时地派人骚扰魏境,以泄心头之气。
正当魏斯一面抗灾,一面还要应付义渠人的骚扰的时候,突然得报——中山国的华阳君姬窟出兵攻伐中山国。
前面曾经说到,自从姬窟从秦国回到浊鹿后,见易未子的身体有所好转,心里十分高兴。而易未子见姬窟收了秦西巴,还带了一房夫人回来,也是满心欢喜,大家摆宴庆祝了一番。秦西巴也与众人相见,姬窟有意让秦西巴做公子姬恒的老师,易未子也觉得合适,于是,就拜了秦西巴为少傅,成了公子恒的老师。秦江宛被封为秦姬,也与姬窟的鼓夫人相见,秦江宛自然是姐姐长姐姐短地每天与鼓夫人相处甚亲,鼓夫人也很喜欢这个很会来事的妹妹。
没过多久,便从秦国传来消息,秦国和义渠人联合,取得了少梁和繁庞,魏军退回黄河以东。易未子说,咱们既定的目标,已经完成了,单等绛都有变,咱们就可举事,众人闻听,各个摩拳擦掌,全员加紧备战。不过,也将信将疑,难得易未子果真能通晓天机吗?众人拭目以待。
转眼过了年,果然如易未子预见一般,年初,闻听晋西南大雪灾,受灾面积极大,以至于晋国粮贵如金,饿死不少贫苦百姓。这一波未平,那一波又起,刚过春天,又闻晋幽公暴亡,魏斯派兵平叛,公子专被乱军误杀,魏斯强推公子止为晋公。晋国的局势刚刚得到平息,厄运接踵而至,水灾席卷晋西南,让魏控境内一片汪洋。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对于姬窟他们来说就如同是变戏法的人揭开围布时所呈现出的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此时易未子对姬窟说道:“主公,晋国连遭天灾与,真是天时助我,臣夜观天象,太白现于卯北,主我军出兵可胜,乃吉兆也,臣以为,举事的时机业已成熟,请主公下令,启动攻伐中山国的计划。”
“苍天有眼,这一天终于来了!”姬窟激动地回答易未子,他此时心潮澎湃无以言表,这一天,他整整等了16年,从易未子深夜将中毒的他带出中人城的那天起,再就是他被迫放弃华阳城的那天,这一幕幕就好像是昨天的事一样,如此地清晰,如此地让他刻骨铭心,他发誓要重回中人城。
他也幻想过用和平的方式回归,但那是不可能的,那是自投罗网,唯用武力的方式方能回归,虽然这不是他最愿意用的方式,但确是唯一的回归的方式,他希望,父君能在中人城的城楼上向他挥手,看着他率领铁骑进入中人城的大门…
辟翕宫前,大广场正中高搭三层拜将台,四周插着旌旗,士兵在台下擂鼓呐喊,好不热闹。
鼓须晃着大脑袋大声嚷嚷道:“可等到这一天了,再不打仗,老子的头上就非得憋出犄角来不可…”
绵季手捻胡须,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再不打回去,咱们就都老了,连吾的大铁槊都快生锈了。”
“在这穷乡僻野一呆就是十几年,也改挪挪窝了…”范安也说道。
随着姬窟和易未子登上高台,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小公子姬恒也身披铠甲紧跟着全副武装的父亲来的会场,并登上高台,站在姬窟的旁边。
会场上的人,各个精神抖擞。
易未子环视了一周说道:“众位将士背井离乡追随主公十余载,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都期待有朝一日能重回国都中人,这一天终于来了。今日我们在此拜天拜地拜帅,让上天保佑我们在主帅的带领下可以所向披靡杀回中人城去,大家同吾一起拜主帅…”
众人同易未子一起向姬窟下拜,并高呼:“拜主公,拜主帅…”
姬窟接过白旄黄钺,挥动一番,随即捧剑传令官鼓郊跪在面前将其接了过去。
姬窟在高台上带头焚香祭天、杀牲祈祷,众人又一起下拜叩头祭天。
“众位将军请起…”
“谢主帅…”
“请易太傅来讲一讲具体的部署。”姬窟高声说道。
易未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上前一步:“今日,我们从这里出发,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想必大家心里都明白,那就是中人城。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国君,君上正日夜盼望着我们的回归…下面,吾就把具体的部署安排下去,请诸位将军按此执行…”他说着,看看姬窟,姬窟点了点头,于是,他便大声说道:“鼓须将军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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