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赵狗在齐国受到冷落,一怒之下愤然离去。原计划是从齐国去中山国,然后再回晋阳复命,但是,在齐国的境遇让他倍感恼火,于是他又自作主张临时决定,转道琅琊去越国拜见越王朱勾。因为,他此时想,如果能像在宜阳和越国令尹宋谈得那么融洽的话,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说服越王朱勾和赵联手伐齐,要是真能得偿所愿的话,那么他与齐国之仇,就可以得到清算,对他来说,此时只要能够教训一下齐国,比什么都重要。
他觉得要是让他咽下这口气,不如杀了他。
赵狗一行来到越国琅琊,令尹宋亲自前来迎接,先将赵狗安顿在馆驿。
晚间,令尹宋专门设宴招待赵狗,他主要是探探赵狗忽然造访越国,所为何事?
席间,两人都叙述着从宜阳离别之情,觥筹交错之间,又客套一番。
赵狗问令尹宋:“大夫从宜阳一别,可去见了魏侯?”
令尹宋回答道:“见到了魏侯。”
“大夫果然不虚此行,那么大夫晋国一行,可是有联合三晋之意?”赵狗问道。
令尹宋见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说道:“闻公子去了齐国,想必公子也不虚此行吧,定与那齐侯谈得融洽,收获不小吧!”
“正如令尹大人所说,此次齐国之行收获颇丰,吾与那齐相田白谈得也很融洽!”赵狗故意隐瞒在齐国的遭遇,就是不想暴露自己忽然造访越国的真实目的,以免让人觉得这是假公济私,他要等见了越王再说。
“哦?不然吧!据在下所知,公子齐国之行好像不是很顺利,没有见到齐侯吧,何来的收获颇丰呢?”令尹宋狡诈地看着赵狗。
赵狗听令尹宋这么一说,顿感面红耳赤,他尴尬地表白道:“齐侯有恙,故此未能接见,所以…”
“公子何必隐瞒呢,既然来到越国,在下以为,公子应该坦诚相见才是呀!说不定,公子的诉求和越国不谋而合呢!”
公子狗见令尹宋这么说,马上起身施礼道:“请令尹大人莫怪,在下实在是羞于启齿,那齐相田白欺人太甚,辱吾上邦,此次在下唐突来越,是成想,吾与大人在宜阳之会何其融洽,因此想请令尹大人知会越王,看看吾家主公和越王是否能提前会盟……”
“嗯,这才是公子此行的真实目的。其实不瞒公子,在下前些日子去见韩侯和魏侯,也确有想联合三晋之力共同伐齐之意,公子既然突访琅琊,也是定有此意吧,这事就包在吾身上,咱们就将新仇旧恨一起和那齐国清算,明日吾禀于吾家大王,公子就在此等待吾家大王召见吧。”
“善,在下就在这里静候佳音了……”
果不其然,没过两日,越王朱勾就召见了赵狗,专门商议和赵桓子盟会以及参加赵襄子葬礼的事宜,并委派令尹宋专门负责协调此事。
赵狗在越国的事情办的很顺利,于是他满心欢喜地辞别了越王离开琅琊。他再次自作主张取消了原本要去中山国的计划,心急火燎地直接回了晋阳,因为,他此时心里只想着如何教训齐国,而其他的事,对他都不重要了。
再说那世子赵浣,被中山国的士兵擒获,他亮明身份后,那参将和士兵对他也是尊敬有加,把他安排在棘蒲邑的边关军营里,好吃好喝的款待着。
这棘蒲邑的守将,便将此事层层上报,消息不久就报到中人城的恒安殿上。文公这日上朝议事,听有棘蒲邑边关奏报,说扣留了赵世子赵浣一行军兵十余人,文公顿时紧张起来,自从赵桓子在晋阳篡位,他就一直担心赵浣的安危,他知道一国不能有二君,一邦也不能有二主,所以那赵桓子是不会留着赵浣的,势必对赵浣下手。今万万没想到,赵浣竟然跑到中山国来了,看来赵浣是想让他这个当年的老师,现在的岳父来庇护他呀,可见,赵浣实乃走投无路了。同时,文公也想到了身在晋阳的儿子姬窟,姬窟去晋阳任职,那赵襄子曾派人来中人城知会过文公,文公当然是心存感激,他感激赵襄子肯在这个时候收留姬窟,让他这个儿子从此结束了漂泊不定的日子,也让他从此告别了提心吊胆的时光,他认为在赵襄子的羽翼下,儿子姬窟是最安全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儿子姬窟在晋阳为官,正说明姬窟这个华阳君身份的正统,因此,他从心里感谢赵襄子,也万分佩服赵襄子处事的高明。
如今,文公也不像以前那样没有不愿意上朝了,自从段干木来中人城协理国相一职,就如同带来了魏斯的尚方宝剑一样,瞬间平衡了赤章丘的权利,让文公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威信也增长了许多。那赤章丘知道段干木在有意的压制他,所以他也不像以前那样跋扈了,也让他这个国君能在朝堂上行使自己的权利了,因此,他还是很感谢魏侯的,他认为,魏侯还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并没有受到翟璜的左右。他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这个中山国君毕竟还是他魏侯的女婿嘛,虽然他们年龄相仿,但那纯属正常,而维护他这个中山国君的权威却是魏斯的本能使然,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毕竟是一家人嘛!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文公相继通过段干木之手,提拔了那几个原来易未子在玉剑璏上提到的中下级官员,让他们有机会参与国政,真正成为未来的“柱国之臣”。因为段干木来到中山国仍为辅相,并兼任大司马一职,所以,文公就借机将都司马尸道提升为少司马,将昔阳丞肥方提升为中人少府令,将灵寿令祝德提升为少司寇左使,将棘蒲令田康提升为少司空左使,这些安排,赤章丘也没有提出异议,这让文公心情愉悦了许久。
不过,当他得知赵桓子篡位后,心情顿时无比糟糕,他为赵浣,更为儿子姬窟担心。今日,当他听到赵浣到了中山国的棘蒲邑时,他感到欣慰,这是个好消息呀!他不能迟疑,于是说道:“世子赵浣,来到中山,肯定是寻求庇护的。这已故的赵襄子对中山国有恩情,故此中山国不能忘记,不能袖手旁观,更不能看着这个赵襄子的公子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再者,这赵浣又是孤之婿,哪有自家人来到,而被拒之门外之理!因此,传孤之旨意,立刻将他们接来中人城,妥善安排为善!”
“君上,臣有言。”文公话音刚落,国相赤章丘就出班说道:“君上可曾想过,如果中山国收留了废世子赵浣,赵桓子知道了,来找中山国要人,如何处置?就算赵浣是君上之婿,但他首先是流亡的世子,这烫手的山芋,万万接不得呀!还请君上三思而后行,国之利于前,私之情于后啊,切不可做糊涂事呀!”
文公心中恼火,欲言又止,他看着段干木,希望他能出来说几句。
此时段干木正在权衡此事的利弊,他首先要考虑的是魏侯的利益,留下赵浣对魏侯有利而无害,换句话说,要是留下赵浣,就等于把这个雷埋在了中山国,对赵桓子是个威胁,此事有利于魏侯;如果不留赵浣,就等于将赵浣送给了赵桓子,那赵浣就基本上没有了生路,这也无损于魏侯,因此赵浣的死活对魏侯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但是,段干木又从内心里有点想救赵浣,这是因为姬窟的原因,他知道这个赵浣和姬窟关系莫逆,情同手足。他段干木自从在汾阴见到姬窟后,就觉得此人确是个英雄,让他由衷的钦佩,如果假以时日,此人必成气候!并且此人心胸宽广,对于翟璜和翟靖父子对姬窟的所作所为,不计前嫌,仍然妥善安置了翟靖遗体,并将埋葬之地告知与他,这是何等的胸怀!所以,此时他也想着还给姬窟一个人情。
同时,段干木又想起他被魏斯委派到中山国协理国相时,首先就是派人到华阳城滱水河边寻找翟靖的墓,果然如姬窟所言就在河边有乱石的上面,于是特派一些军卒将翟靖的棺椁护送回安邑,交给翟璜。那翟璜千恩万谢,这其中的一部分谢意也有感谢姬窟的成分,所以就冲这份情谊,段干木也想保赵浣,算是对姬窟的回报吧。当然,他也是为了文公而愿意出面来保赵浣,说心里话,这个赵浣毕竟还是文公的女婿嘛。
于是,段干木出班奏道:“国君,据臣所知,那赵浣还是国君在潜邸时的学生,与国君有师生之情分,这既是学生又是女婿,这哪有不让进门的道理?再有,正如国君所言,赵襄子对中山国确实有恩,所以将赵浣拒之门外,于情于理都无法交代。”
“段相所言极是,孤岂能做无情无义之事、有悖人伦之人呢?那就请段相来代表孤全权处理此事吧。”文公高兴的说道。
“臣领旨。”
“且慢…”赤章丘急忙阻拦道:“君上,就算是赵襄子对中山国有恩,但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赵侯是赵嘉了,难道君上要为了一个废世子而得罪现在的赵侯吗?就算是赵浣是君上的女婿,那又怎样?难道君上真要以牺牲国家的利益,来拯救这个将死之人吗?难道君上真的要玩火吗?这里的利弊不用臣言,满朝文武都能权衡,君上不要被别有用心之言误导才是呀!”
“赤章国相所言有指呀!国君有明辨是非之能力,勿用别人驱使,但请不要将国君陷于不仁不义之地!”段干木反驳道。
“受人驱使?哼!是谁在驱使君上?让满朝文武听听,恐怕是汝吧!汝本是魏臣,现在既然是协理中山国相,就应该心系中山国的利益,不要给君上出馊主意。汝可知道,如果庇护赵浣,就有可能引来赵侯问罪于中山,到时候汝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倒霉的是中山国,到那时陷君上于不仁不义的是谁?是汝!不是吾!……”赤章丘终于将这些日子被压制的怒火,借此机会发泄出来了。
“哼!赤章国相是担心赵侯伐中山啊!那赵桓子就算是有此想法,也要看看如今的晋国正卿吾家主公魏侯是否同意,吾家主公可是上军将,他赵桓子不过一个下军将,要想伐中山,出师无名,吾家主公会同意吗?故而,吾敢担保,那赵桓子不敢伐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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