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出象外,秦恪心头蓦地炸出一片酥麻,说话竟打了个结巴:“你……好媳妇儿,睡吧。”
这一刻,两人眼眶具是通红,秦恪将欢喜压在心底,再不多话,恨身不能插两翅,须臾让她见青山。
可好梦由来最易醒,心之所往,在下一刻便因现实化为泡影。
翠则将将跃上墙,脚未沾瓦,神色却遽然大变,甚至不及发出警告,就近侧门已被撞开。方寸门洞视野局限,只见墨色甲胄摩肩接踵不见其数,最前一人跨坐马背,目色睥睨,竟是秦仕廉。
秦恪脚步微凝,翠则飞快落到他身旁:“巷子被堵死。”
秦恪皱眉,狐疑顾向秦仕廉:“父亲,你如何回来了?”
李绥绥倒不意外,秦仕廉的出现恰印证此前猜测——太子党串通北狄边关生事,一解秦仕廉燃眉之急,二将天子忠臣塞入使团支离,北狄人又非古道热肠,所以酬劳大约内定在谈判中,只是去演场戏,秦仕廉在不在其实无所谓,他大约还给自己找了个追回逆子的借口,顺便离队。
思及此,李绥绥辞气颇同情:“小家雀斗不过老家贼啊,这回你惨了。”
秦恪表情微僵,秦仕廉一派寒芒正色,言简意赅道:“永乐公主通敌乱政,此番引狼入室,引流血无数,惹天怒人怨,奉太子之命,将其捉拿,而你……”
他目光冷冷剜向秦恪,“自行去祠堂反思,我可觍着老脸替你求情,免你死罪。”
这串欲加之罪,秦恪听来荒唐,话不投机半句多,更懒得争辩,扭头便另择出路。
秦仕廉眯了眯眼睛,一声令下,身后兵卒迅速鱼贯而入,翠则手一挥,旋即带人排开阵势断后抵挡,后方刀剑霎时锐响,嘶嘶破风,秦恪没能跑出几步,前路便被远远相随的府中护院堵死。
秦恪眸寒如霜,一眼扫过,护院们神情皆彷徨,他二话不说,猛然拔剑,一个箭步冲势,跃上前便冲人堆拦腰横扫。
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令护院们措手不及,前列之人惊呼,一面下意识后退,一面抬械格挡,后方的人被踩足趔趄,一时有些乱套。
秦恪逮着突破口痛下杀手,慌张的护院们皆避其锋芒连让半丈。
见状,秦仕廉沉脸厉喝:“冥顽不明,非要做无谓抵抗!将这逆子一并拿下!打断他的腿!”
众人得令,只能硬着头皮一拥而上,父亲的极致冷血,反让秦恪仅存的顾虑打消,他一言不发,全力进攻,黑沉的眼眸异常坚定,好似豁出这步,地狱随她去,再无心里障碍。
李绥绥脑子里昏昏沉沉在打晃,勉强观清形势,后方翠则一干人被三层合围,且还有更多兵卒列队涌入,并迅速划开大包围圈,已然四面楚歌,莫说秦恪背着她,身无累赘亦难抽身。而她早被颠得挂不住,频频往下坠,秦恪不得不腾出手将她勉强托住。
“放我下来吧,没硬扛的必要。”李绥绥脸色煞白,委实撑不住。
“翠则不敢背,只能我扛你。”
秦恪故意曲解,也不认为是在硬扛,他发现对手明显心存顾忌,虽然秦相发狠话,毕竟大家认为虎毒不食子,刀剑无眼倘若重伤其子,保不齐要秋后算账连锅端。
他们行事敛手束脚,秦恪却杀敌致果,剑过必留红,谁也不傻,能挡则挡,不能则避之如瘟疫。仗着这一点,秦恪不避斧钺,伺机登上假山石跃到游廊顶,甩开大半纠缠,以高打低,并趁此择路脱围。
秦仕廉觉察有人放水,眉头一皱,陡然拔高声音斥道:“一群饭桶!若放走一人,通通提头来见!”
李绥绥闻言,心如万蚁啃噬,曾几何时,她也恶毒设想让这对父子反目,要让秦仕廉尝尽众叛亲离之苦,终是妇人之仁没付诸行动,到她将积压已久的满腔辛辣泼向官家,未觉如释重负,反而愈发迷惘。
是以得秦恪拼力护佑,没半点得逞的欣慰,就莫名怕将他逼成六亲不认的怪物,同自己一般。
不容她多纠结,秦仕廉旋即又喊:“箭弩来!”
李绥绥惊愕顾往,好在只是秦仕廉一人接过寸弩,而非弩阵,她仍提醒道:“别踩这么高,给人当箭靶。”
秦恪亦不想停留,但护院们得令又陆续从旁处上顶,车轮战耗他寸步难行。
李绥绥强打精神警惕秦仕廉,见其毫不犹豫将寸弩架于肘上,并将箭头瞄准他们,而此时,秦恪活脱脱是挡着她的肉盾,她不敢赌秦仕廉的准头,慌张拍着秦恪肩头:“放我下来,当心……”
秦恪甫踹翻一人下地,欲吼她别乱动,便闻嗖地破空劲响,根本无暇判断方向,直觉反手摁低李绥绥脑袋,下一秒,弩箭几乎擦着他耳朵手背从李绥绥头顶飞过。
在这岌岌可危的一瞬,唯一托住李绥绥的手松开,失去桎梏,她跟着撒手,脚一沾地,恍若急剧衰败的花,连个晃都不打径直颓坐下去。
秦恪霎时色变,紧接着挥剑迫退趁机靠近的对手,又迫不及待朝李绥绥递去一只手:“坚持会,出去再休息。”
这不是坚持不坚持的问题,秦恪的人再是万夫之勇,毕竟敌众我寡,蝎筒再是神兵,近战不吃香,且填装鸡肋,再打下去,大家都得交待此处。
李绥绥脑袋还算冷静:“现在罢手,秦仕廉还会力保你,可怿哥儿留着我的血,以太子作风,必会斩草除根……你佯作顺从,想办法将他安置才是当务之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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