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绥绥问他:“堕入风尘是何因?”
他谨慎回答:“出身卑微无从选,只卖艺来不卖身。”
无从辨别她是否满意这个答案,接下她又问:“倘若有得选,你待作何?”
教坊中长达十余年的生活,辞镜所受的熏陶皆是如何取悦达官显贵,人生唯一信条便是:金主是命中契机,圈牢,便是奴余生归处。
他顺从乖巧地伏在她脚边,面颊绯红,眸色痴迷,心中想法自然而然:若能得她欢心,他什么都愿意。
那时少年天真,更自诩皮相上乘,于是自信满满,摊开心扉如实讲出。
她神情自始寡淡,两问之后便让他离去,辞镜敏感觉出这番轻易转身,或许再无机会,于是请求献艺。
十年磨一剑,今日把示君,他尽浑身解数于这方寸之间,只为讨她一个赏识。
辞镜不是第一个得到那满桌珍馐,章缪也不是最后一个。
于是他何其失落,甚至觉得小小受辱。
此后,他在丹阙楼摸爬滚打,这楼中不乏出类拔萃者,舞技精湛的他,亦不过是混入锦鸡群中的另一只,没有贵人支持的伶人,要出头何其难,他顾影自怜,认为明珠蒙尘只缺慧眼。
他不甘平庸,暗自忖度,认为就不解风情的歌扇都能得李绥绥垂青,他怎会不行?于是信心又起。
在楼中,常见伶人主动圈客撑排面,能为你撒钱的那叫贵宾,为你撒钱,还能持之以恒一直撒的,那才叫金主。
自负如他,心中的金主得财貌双全,所以,回的与李绥绥“偶遇”,邀她去戏台观他表演,却次次被无视落空。
从宁死不从的第一次被梳拢,到家常便饭的酒色狂放,每一次,都带着对李绥绥的怨愤。
幸,求而不得,终成魔怔。
“所以呢?”
即便李绥绥隐约想起曾与他几次擦肩,也根本不知,这么个内心自卑又敏感的男人,每每见得新人入藏桃阁,就好像遭到一次背叛,他自虐式地幻想出许多细枝末节,创造出无穷无尽的恨意和敌意。
他的心病入膏肓。
辞镜想不透、不甘心,尖锐质问着:“……连章缪那一无是处的小子,你都能买下,我哪点比他差?你当初为何不能选我?”
李绥绥眨了下眼,脑子里竟不合时宜飘过秦恪曾说的话,他说:“但凡我要了个伶人,就得对她负责么?”换到当前,她还没碰他呢,怎么就强买强卖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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