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几乎出自他的本能,让重楼僵在原地。
但飞蓬不甚稳定的站姿,又唤醒了理智,让他迟疑着捡起飞蓬的剑,递过去给人拄着用。
“你……”飞蓬接过剑,支撑脱力的肢体,倒也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不妥。
可他站直了抬眸望去时,只见来人偏了偏头。满目皆是赤色发丝,比火海更热烈,头顶上有一双角。
非人非鬼,非神非仙。这是,魔吗?
“之前……”他定了定神,低声问道:“也是你吧?”
重楼正极力抿去嘴角那抹不自觉难过的苦笑,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谢…”飞蓬礼貌性地道谢,但一语刚出便打断了。
重楼沉声说道:“不,不要谢我。”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可这或许,不符合你的预期…”重楼的声音越来越低:“飞蓬,我会去鬼界,等你归来再道歉。”
飞蓬听得一头雾水:“去鬼界?我还没死呢!”
“……”重楼机智地略过了这个问题,只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吗?”
飞蓬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你……你和我什么关系?”
“你不会想知道的。”重楼扯了一下嘴角,血眸中殊无笑意,唯一片痛楚愧作:“若你非要个答案,就想想刚刚为什么下意识躲闪吧。”
飞蓬没第一时间反驳,只环视一周。适才把他逼入绝境的妖魔,尽数陨落于魔火之中。
此魔多番相护,神龙故作玄虚,如果事到如今还猜不到,有前世因果笼罩,他这些年岂不是白修炼了。
飞蓬缓缓说道:“可终归,是你救了我。”
“……”重楼静默许久,重新转过了身道:“有些事,我才意识到。等你成就地仙、明了因果,我会做出些解释,不管你信不信。”
是他造成了飞蓬的痛苦,又有什么资格,若无其事地与现在一片白纸的飞蓬结交?
飞蓬不知此言深意,但悲哀讽刺由心而发,让他明白,自己定与这个魔有过纠葛,而且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飞蓬便做不到出言挽留,只瞧着血色身影一步步离开。
直到那抹红快消失在视野里,他下意识叫了一声:“魔尊。”
重楼猛地停下脚步,骤然回眸看向飞蓬。
“……魔尊?”飞蓬也楞在原地,呢喃重复着自己无意吐露的称呼。
重楼几乎想要哈哈大笑。
“呵呵。”但他忍住痛苦,只紧咬的唇齿溢出几声低沉的哼笑。
迎着飞蓬迷茫的目光,重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果然,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你也只会这样叫我。哪怕,你其实记得我的名字。”
飞蓬会梦里叫他重楼,可他永远不再是飞蓬曾想结交的那个重楼了。
“也好,我于你,只是……魔尊而已。”像是放下了心,重楼的嘴角勉力勾了一下:“我放心了,保重,鬼界见。”
若你仍不愿杀我,那或许真能如你所愿,情仇尽忘,天涯远隔。
飞蓬不明白也不理解,但瞧着面前空无一人,他心中情绪复杂。
既干涩疼痛,又快意爽然。
这一日之后,飞蓬修炼的更加刻苦。
但他时常做梦,梦见无尽火焰灼烧,梦见亭台楼阁坍塌,梦见狂风巨浪席卷,梦见飞沙走石陨灭。
梦醒之后,飞蓬磨砺自己越发不遗余力。
可他偶尔醒过来时,也会眼角微红、枕边微湿。
“魔尊…”飞蓬嗓音喑哑如梦境之中,呢喃间有怨有恨有惶有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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