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贺枫昏迷不醒,邵秋把他搬到自己车上,找了随队的军医给他做了紧急处理,随即撒网捞鱼一样地散出人手,试图在附近找到贺棠。
可惜几个小时过去,他们一无所获,仿佛贺枫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般,其他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邵秋心里渐渐升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心里愈演愈烈,最后在贺枫睁开眼时达到了巅峰。
游隼上校目光空洞,他睁开眼睛定定地望着车顶,眼角毫无预兆地留下一行眼泪。
“贺枫。”邵秋近乎是扑到他身边,也顾不上问他这几天怎么样了,抓着他的肩膀晃晃,急切道:“贺棠呢,你见到她没!我们找不到她,你们之前在一起吗?”
贺枫像是认出了他的声音,他的眼珠木然地转动着,眼神落在邵秋脸上。
紧接着,他空洞而木然的面具突然破出了一条裂缝,贺枫痛苦地闭上眼睛,侧过身子紧紧地蜷缩起来,断断续续地抽着气,仿佛正在经受剜心挖肺的剧痛。
邵秋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入队时,游隼已经是傅延的副手了。他跟傅延那种正派的木头脾气不一样,贺枫平日里性情轻快,什么好玩的都能掺一脚,还经常在傅延面前给他们打掩护,最大的爱好就是撩拨贺棠炸毛。
他性情好,人又豁达,在他们面前从来是干干净净随和轻松的,从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贺枫哥——”邵秋只觉得自己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块铅,他迟疑地伸手按住了贺枫的肩膀,近乎艰涩地从嗓子里硬挤出几个字来:“棠棠她——”
“她死了。”贺枫说。
他痛苦地紧闭着眼睛,但眼泪还是从他眼皮下渗出来,把皮质的座椅打得湿滑一片。
他哭得毫不掩饰,却又无声无息,他像是把自己一辈子都没流过的眼泪攒在了一起,什么成年人的体面都不要了。
邵秋一时失语。
“我答应过爸妈要好好照顾她,可我没做到。”贺枫喃喃自语道:“我不是个好哥哥。”
贺枫仿佛不知道怎么是好,他伸手揪住了自己心口的衣料,将其狠狠地攥在掌心里。
邵秋看着他的表情,只觉得心惊肉跳,仿佛他攥得不是自己的衣服,是要把心掏出来揉碎一样。
“……是我杀的她。”贺枫说:“我亲手把她杀了。”
邵秋猛然一愣。
他几乎是瞬间看向了贺枫的手,却见他右手掌心里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横贯了整个掌心,那道伤口很深,包扎后仍在渗血,在雪白的纱布上洇出长长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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