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过境的寒风,呼啸着侵入方琰四肢百骸,让他如同置身冰天雪地。
方琰知道他现在应该立刻挂断电话的,宁白不怀好意,宁白是在蛊惑他,是在挑拨离间他们,他不能被别人带着走,他应该反驳……可是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宁白说的是事实。
秦顾太优秀了,跟这样一个人谈恋爱,换做任何人都很难有安全感。
然后,这不仅仅只是安全感的事。
秦顾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极具耐心和深情,不喜欢的时候也绝对的冷酷无情。
他行事干脆利落,对待感情也一样,就像前世他们确定关系不到二十四小时,秦顾就牵着他的手在舞台上宣告身份,所以在没有了感情,说分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拖延。
甚至最后连见他一面都不肯,一个挽留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一通电话就宣判了他死刑。
其实他想过的,等秦顾腻了,他们分手了之后,朋友是不可能再做的,但是也不至于做仇人,大概以后就是形同陌路吧。
他这辈子应该是不会结婚了,以后嘛,他应该会继续拍戏,一直拍到没有公司来找他演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的存款应该已经够他养老了,他会离开翰城,去国外的乡村买一栋带院子的小房子,养一只猫和一只狗,直到老,直到死。
这一世没有秦顾的人生他已经计划好了,所以,即便分手了,也没有关系。
方琰深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理智说道:“宁少,我喜欢秦顾是我的事情,我和秦顾怎样这是我们的事情,与外人无关。感情这种事勉强不了,就算有一天我跟秦顾分手了,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你喜不喜欢我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电话那边宁白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方琰,你知道吗?其实我们两个是一类人。”
“你七岁的时候因为拿不出二十万的手术费,母亲死在医院手术台上,而我十五岁那一年,我的母亲为了我的前途被人逼死。你被亲生父亲接回身边,得不到父爱,无法拥有亲情,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好不容易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面对的却是无时无刻的监视和控制。而我表面上是家里的三少爷,实际上连个佣人都不如,我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无尽的深渊……”
“方琰,我们都没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我们都是黑暗中长大的人,我们才是同类,我们才是最适合的。”
“而秦顾,他是在阳光下长大的人,他从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所有人奉承他,讨好他,他没有过过寄人篱下低声下气求人的生活,他怎么可能懂你?他没有经历过,怎么可能切身体会你的痛苦呢?”
“而我能。我能切身体会你的痛苦,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方琰,我们见个面吧,我送你一份大礼。”
方琰的唇在发颤,手指在颤抖,实际上从宁白说到他母亲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在细微的颤抖。他说不出话,他被困在一个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的空间里。
那个空间让他恐惧,让他发抖。
那些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那些狰狞的伤口已经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结痂,逐渐淡忘。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将他的伤疤撕开,血淋淋的伤口再次呈现在他眼前,那些恶心,痛苦,煎熬,几乎摧毁他精神的过往再次将他侵蚀。
他浑身颤抖,一点点沿着墙面摔了下去,蜷缩在墙角。
宁白还在继续说着:“方琰,你的童年让你很难有安全感,而秦顾他也给不了你安全感,不然,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仍然住在你的小公寓里呢?”
“是,我承认我调查了你,但是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喜欢你,所以想要多了解你一些……”
手指扣在墙缝里,指甲被折断,疼痛将方琰从自己的意识里拉了回来。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握紧手机,浅色的瞳孔映着房间内暖色的灯光,眸底却冷得如寒星:“刚才的话我已经录音,如果你还想继续跟秦顾做朋友,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否则,我会把录音给秦顾。”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我以为你就是一朵清高的小白莲,没想到还带刺?不过,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你要把我们的通话录音放给秦顾听,没关系。”笑意没有了,宁白的声音是无孔不入的冰冷,“不过,提醒你一点,现在翰城已经不是他秦家一家独大了。”
“还有,我跟他,早就不是朋友了。”
挂了电话,方琰坐在床边,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看着手机慢慢变为黑屏。
我的母亲为了我的前途被人逼死?宁夫人不是好好活着吗?
每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无尽的深渊……宁家三少爷难道不是从小锦衣玉食?为什么宁白会说这样的话?
还有,现在翰城已经不是他秦家一家独大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宁白,他要做什么?
方琰之前对宁白的印象就是:话少,内向,绅士,有礼貌,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之前的印象全是错的。
秦顾从浴室出来,将浴袍递给他,说道:“去洗澡吧,明天可能要早起,今晚早点睡。”
方琰接过浴袍,却没有起身,而是拉过秦顾坐下来,闲聊似的说道:“秦顾,你觉得宁白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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