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天晚上他再也没有见到谢藤。
第2章失调-2(上)
闻哲看着电视上一天之内出现了三次自杀事件的相关新闻,烦躁地拔掉了电源。
他再度接到谢藤的聚会邀请时,已经距离第一次聚会过去整整一周。
第二次聚会在同样的地点,有相差无几的参加者,不同的是他既没有被门口的保镖阻拦,也没有得到谢藤亲手倒给他的那杯香槟,甚至从聚会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见到谢藤本人。
闻哲再度无功而返,心下烦躁翻倍。
※
谢藤坐在车后排看着闻哲走进公寓电梯,向前排扬了扬下巴,司机立刻心领神会的踩下油门。
他的目的地是郊外的一座灯火通明的庄园别墅。
正中央有精心修剪的绿灌木通道,泾渭分明的区分出两侧,可惜只有膝盖那么高,根本遮挡不住左右的景色。右边完全用白玫瑰、缎带和花棚点缀,加上摆放在中央的香槟塔,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那是一场婚礼;左边是红色玫瑰为主题的花园,中间是一群人,全都一丝不挂的晃来晃去,白花花的闪得谢藤眼睛发疼。
他转开头,垂眼扫过左胸西装上袋,把里面装饰的红色花纹手帕揪出来,扔到一旁。
“让他们扔掉我所有的红色配饰,以后用新鲜的兰花。”谢藤用英文说。
前排的司机和保镖一头。
车子很快就停稳了,新郎隔着车窗冲他疯狂招手。
“很久不见了。栗野。”谢藤下车,用中文对新郎说,“恭喜你。如果没记错的话,第三次新婚快乐?”
“胡说八道。上周见过。”栗野用略显生涩的中文回答,“不是三次,是六次。”
尽管面对的是朋友,谢藤依旧没有拥抱或握手,只是用下巴示意对面的“红玫瑰园”,毫不顾虑地嘲笑道:“你家里人的嗜好,依旧非常特殊。”
“他们每次在婚礼前,都特别要求我给他们准备裸体派对。每次!”栗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家那样互不干涉的才是少数。”
“你可以选择不再离婚,这样就不用结婚了。”谢藤半开玩笑。
“不行。”栗野疯狂摇头摊手,“爱情消失,我需要新爱情。”
“两个自杀。你忘了吗?”谢藤没有放过对方。
栗野用英文骂了一堆,才不满地澄清:“三个离婚!二比三!”
“你这个二比三是想证明自己签的婚前协议发挥了应有的作用,这样才不浪费你给律师的那些钱?”谢藤问。
“别在这种时候拆穿我!”栗野愤怒,“我会跟你绝交!”
谢藤大笑:“我开玩笑的。栗野,你真是太好笑了。”
谢藤是栗野唯一愿意承认是朋友的朋友,后者大约也是同样。
用“大约”是因为栗野的确不能确定,毕竟谢藤的想法总是捉摸不定。
他们在一场有着所谓“共同朋友”的聚会上认识,他会最先注意到谢藤,是因为后者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人的脸,轮廓却要比一般东方人要略深一些,身形也更接近于白种人,典型取了父母双方最优基因结合而成的混血,是当下最受欢迎的俊雅型。
栗野觉得这是谢藤自信的源头之一,另一个源头则是他的家族。
谢藤家里人来自世界各地,祖父祖母分别是中国与日本人,外祖来自东南亚一个说着中国广东方言的小国家——据说很多年前祖上也曾经是中国人,只有他的外祖母是土生土长的英国盎撒人,再往上追溯还有一些斯拉夫人的血统……总之,有这样的祖辈,他们不止都偏好东方文化,还经常需要接触来自全世界的人,家族聚会上能听到的语言俨然就是一个小联合国会议现场。
“谢藤”是他名字读音的中文写法,不擅长中文发音的人甚至会将它勿念做“谢特”,以至于英文圈的朋友很多会直接用这个来发音。
谢藤从不为名字生气,甚至非常欣赏这个不那么文明的单词,因为容易记忆,它很快就在圈中叫开了。
谢藤家的发家史并不复杂:经济萧条末期,大多数商人在成堆的债务里忙着从曼哈顿顶楼向地面做自由落体运动,谢藤的家人用移民带来的资本疯狂收购,结果经济复苏,谢藤成了亿万富翁的儿子。后来他们又赶在产业链空心化前,把所有实体资本转向硅谷等科技或新兴行业,只留下了稳定增长的东亚不动产。没过几年,谢藤家就成了财富榜前五常驻,让他们的独只需要吃喝玩乐。
没认识谢藤以前,栗野就已经在“纨绔圈”中听说过他的大名,认为他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只知道不思进取的琢磨着如何快速花钱。认识他后发现他不止是个货真价实的纨绔子弟,还是个精通六门语言的无国界话唠。其中包括最让栗野发指的希腊语和中文。
谢藤学语言出于兴趣,栗野学中文纯属被逼。
栗野父亲是典型的美国富商,母亲是日本富商的独生女,他本来只需要多学一门语言,奈何他父亲听说日本文化发源于中国便尝试着接触,而后就迷上了中国文化,随后就是金融资本迅速倾斜向东亚地区的大潮,让栗野家首先需要接触的就是中国人,于是这就成了栗野不得不学的一门语言。
东西方语言文字的决定性差异在于,东方源于字形,西方源于发音,这不止让彼此文化上的南辕北辙,还让二者的思考方式处于内外两极,让任何在英语区长大的人学习起来尤为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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