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德全张了张嘴,暗自叫苦。照理说这是主子们之间置气,却怎的让他这个奴才来顶缸呢?如今这话,说与不说,都是自讨苦吃。
不过,他也知道他们这种做奴才的,没有说不的权利,再怎么倒霉也只能认了,只得一五一十地说道:&ldo;回万岁爷的话,福晋只让奴才给您带一句话,说……说……&rdo;终究是不敢说出口。
光绪紧紧皱起了眉头,厉声道:&ldo;说什么?&rdo;
钟德全脚一软,猛地跪下了,颤声说道:&ldo;福晋说,求皇上开恩,让她回去服侍钟郡王爷&rdo;
&ldo;混账&rdo;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光绪乍一听此言,还是气得火冒三丈,一时控制不住,竟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凳子,吓得钟德全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ldo;哪里有什么钟郡王爷钟郡王早就已经作古了&rdo;他怒吼道。
钟德全知道他这是在说已经死去的老钟郡王,而载涛已经被削去了一切爵位,自然不再是钟郡王,于是不敢搭话,仍旧跪伏在地。
光绪气得脸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着,恨声说道:&ldo;你去告诉她,趁早死了这条心朕是绝对不会答应的&rdo;
钟德全却不动弹,也不抬头,只是颤抖着声音说道:&ldo;福……福晋就跪在宫门口,说……说如果皇上不答应,就不回去。&rdo;
光绪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站立不住,踉跄了几步,颓然坐倒在炕席上。
她竟然……竟然如此决绝,为了那个他,她竟然如此不顾一切
她究竟把自己的一片真心置于何地?
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刺进了rou里,却及不上心头万分之一的痛他浑身颤抖着,咬牙说道:&ldo;好……好……她要跪,那就让她跪只是她宫里那些奴才们,连个人都看不好,留着何用?全都给朕拖出去,杖毙&rdo;
钟德全浑身一颤,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埋下去,不敢多说,唯唯诺诺应下,慌忙退了出去。
而在宫门口跪着的婉贞,听完钟德全的转述,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看了眼养心殿的深处,脑子里&ldo;嗡&rdo;的一声,竟然再次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幽幽醒来,一睁眼,却看见喜烟和小东子守在chuáng边,见她醒来,双双喜极而泣,不由心中一松。
还好……还好……他们都没事。
然而转念一想,光绪竟然会那么残忍,用永寿宫里上上下下百来条人命做威胁,只为了让她不再提及出宫之事。
从何时开始,他也开始对她使用种种手段;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竟然只剩下了互相伤害?
颓然闭上双眼,她如何不知自己这样的行为会伤了他的心,可他呢?又怎么可以对载涛做下那样的判决?
幽禁一生啊
他也曾被关了十年,理应明白被囚禁的痛苦。何况他虽然不得自由,却总是能有机会出来走走的,住的地方还算舒适,服侍的人也不敢怠慢。可载涛呢?在那高墙之内,无人陪伴,连一步都走不出来,那又是何等的残酷
他的心痛,载涛的心痛,却都比不上她的心痛因为她竟然连恨他都做不到他的爱,载涛的爱,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而归根结底,所有的罪过都在她‐‐
若是没有她,他们本应成为最相得益彰、最亲密忠诚的君王与臣子,可如今,一个有机会千古扬名的帝皇为了她面临声败名裂,一个前程似锦的大好男儿为了她注定孤苦一生,她没有资格怨谁,唯一能恨的,只有自己
泪流到尽,便无泪可流;心痛到头,便麻木无感。她疲惫地睡下,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离她远去,身上再也没有一点劲道,只想就这么沉沉睡去,再也、再也不要醒来……
或许,只有这样,才是他们三人之间唯一的解决之道吧
有了这样的念头,接下来,时睡时醒的状态竟然就一连持续了好几天。
她吃不下任何东西,也喝不下水。即使勉qiáng灌了下去,也会马上呕吐出来,直到胃里面空空如也,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这样的她吓坏了所有人,尤以古维客为甚。任他有千般手段、万般能耐,碰上这种毫无求生意志的病人,又能怎么办?而万一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帝又岂能饶得了他?
走投无路,他只得拼死向皇帝禀报了婉贞如今的状态,在他看来,若说如今还有谁能够唤起婉贞生的希望,那也只有皇帝了虽说不知道皇帝和她之间产生了什么嫌隙,但好歹夫妻一场,皇帝也并非对她无qg,否则也不会威胁要让他们这些人陪葬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除了皇帝没人能做到
而光绪,在这几天,也是备受煎熬。人不去并不代表对婉贞不闻不问,知道她折磨着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形容消瘦?她吃不下,他便也跟着吃不下,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已经瘦下去了一圈,气色虚浮、中气涣散。
听了古维客的话,他刹那间像是老去了十年,他和她,还有载涛,这番qg感的纠葛,究竟苦了谁?
带着满心的苦涩,他终于来到一直逃避的婉贞面前,抚摸着那曾经丰润美丽的脸颊,如今只剩下一片灰败,那往日灵动清澈的水眸,也只剩下一片昏huáng的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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