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谢黛宁接过来,刚送到嘴边,忽然又放下,跳起来把三娘一直推出了屋子,笑着道:“你不许进来,等我喊你再来!”
三娘满头雾水,只得立在外间干等着。
谢黛宁把信拿出来,先仔细的抹平折痕,然后才抽出了里面的纸。
本以为是沈屹写的情书,可没想到却是薄薄一张红色的纸,打开一看,她立时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谢暄亲手写下的允婚文书?!
看清楚谢喧的字,她愣住了。
手指轻轻拂上纸面上,娟秀的馆阁体字,她心中五味杂陈,脑中乍现那日在大火中,谢暄不顾危险四处奔忙,声音嘶哑的喊着让学生们快走,不要再管他殚精竭虑辛苦数年建下的屋舍,收集的藏书,还有火灭之后,他望着残垣断壁,眸中的沉痛神色……
还有这一年来,他寄到京城的烧伤药,和那些她不曾拆开的信件……
一滴泪珠“啪嗒”落在了白头之约四字之上,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谢黛宁的籍贯在湖州应山,这份文约上盖有应山县户部的官印,有谢家纹章,有她父亲亲笔写下的允诺许可和祝福,还有沈屹已经签下的名字:沈饮冰!
沈屹手中应该是也有一份,有了这个文书,在京城的户籍衙门换取正式的婚书之后,他们就会成为夫妻!
拭去泪珠,朦胧中看见了允婚书上的日子,她不禁一愣,随后又含泪笑了起来——这个日子分明是在破屋子救下沈屹后不久,也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就想通了?开始着手准备了?他可真能忍,竟一点都不告诉自己!
不过,眼下不是去想这个的时候!
喜悦焦急还有期盼懊恼,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谢黛宁不知该如何平复心情,站起身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波动,理出了个头绪——至少得先跟外祖母和舅舅说一声,沈屹刚才说什么几日后就能用到,难道他就要上门求娶?
这可真是京城最快的婚嫁记录了,万一他真来了,外祖母和舅舅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来不及准备,那就太尴尬了!
她拿起允婚文书,急匆匆地往阮老太太的乐寿堂跑,正撞见了一样急匆匆大步走来的阮清辉,甥舅两个瞅见对方都是一愣,阮清辉先开了口:“刚好你来了,进来我有事说!”
谢黛宁想了想点头,“我也有事。”跟舅舅和祖母一起说最好!
阮老太太本已经要睡了,见他两个一起进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阮清辉赶忙安抚几句,说公务都好,没出岔子。
阮老太太嘘了口气,放下心来,看着谢黛宁一脸忐忑的站在阮清辉身后,于是笑道:“公事儿没出岔子,那就是阿宁又闯祸了,说罢,又怎么了?”
“我没闯祸!”
“还真是跟她有关!”
两人一齐开了口,阮老太太一愣,直起身子:“到底怎么了,说清楚了!”
阮清辉呈上了一封信,带着点懊恼道:“母亲,这几日儿子忙的脚不沾地,阿宁父亲前几日来信,我也没顾上看,今日一看才知是……是说给阿宁定了门亲,我不敢耽搁,赶忙过来请您拿个主意!”
谢黛宁:“……”
阮老太太闻言登时恼了,信也不接,扬手一拍桌子:“定亲?他把阿宁许给哪家了?怎么不事先问过阿宁的意思……”
谢黛宁赶忙上前扶住阮老太太,连声道:“祖母别生气,别急……这事儿……这事儿我知道的。”
“你知道?”阮老太太和阮清辉齐齐看向她。
谢黛宁硬着头皮把允婚文书掏了出来,低着头声如蚊蚋:“也是……也是刚知道的!”
“你说说你们两个,一天到晚公事公事,家都不着,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头雾水……”阮老太太气的直数落,以为两个人都是因为忙,才没有看见谢暄来信。
她眼神不好,叫过刘妈妈:“你给我念念。”
刘妈妈先拿起了允婚文书,看过之后捡了文书上所载的沈屹年龄,籍贯,家世等等讲给阮老太太。
听到沈屹的名字,阮老太太猛的抬起眼皮儿,瞅着谢黛宁问了一句:“是那个沈探花不?”
谢黛宁咬着唇,强忍下笑意,微微点头。
阮老太太瞪了她一眼:“继续念。”面色却和缓下来了。
除去男女双方的年龄之类,婚书上还载明了嫁妆聘礼的情况,阮老太太直起耳朵听着,盘算道:“沈探花才做官,家里又是那个境况,这份聘礼也过得去了,就是黛宁的嫁妆,她父亲备的也就罢了,太薄了不好,太厚了又怕孙婿心里不舒服,不好办!”对着刘妈妈吩咐,“明儿你把我的库房册子拿来,我亲自选选,有什么又不打眼,又实用的东西?”又看向阮清辉,“老二,回去记得跟你媳妇说一声,让她明日早点过来,她年轻眼光好,让她帮我参详参详。”
“不是,母亲您还没看我那封信呢?这怎么就要备嫁妆了?”阮清辉听的直愣神,到这最后一句才回过神,赶忙出声,“姐夫说了,如果黛宁不同意,他会立刻在应山官署那边处理好此事,注销文书……”
阮老太太打断他:“胡说什么呢!你看她像不同意吗?”
阮清辉一脸疑惑的看向谢黛宁,难得她有了点女孩子的样子,低头带笑,手里没个帕子就揪着衣角扯,一只脚在地上来回画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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