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孩儿法力神通尚低,受限于形势却不能后退一步,否则便是数万百姓遭灾,故此心中难免焦躁些,动辄便施辣手,只要阻我之路,不拘善恶皆拔剑杀之。”
“后来孩儿侥幸平息了邪神之患,闭关几年终成阳神境界,能默运阳神感应冥冥之中天机运转的某些征召,才知这三界其实已经积弊许久了。”
“在孩儿眼中,无论是上界天神,还是下界朝廷,甚至是幽冥世界一众阴神,其实都私心多过公心,难以真正俸道而行。”
“或许真是神通在身,胆气自生,孩儿已经查知自己所面对的劫难其实比邪神之患还要困难百倍,然而心中却没了急躁之感,反而觉只要矢志不渝,便可得见功果。”
“父亲大人所言孩儿如今有些跳脱不定,或许正是因孩儿心中从容之故,其实孩儿到今日也仅十八岁,尚算朝气未衰的少年啊!”
“好个朝气未衰的少年!”张懋丞笑着赞叹一声,随后又问:“我听你言语,只见你之心性随时事而易,却不知你本性为何?能让你不惧外邪侵扰?”
张牧之正色道:“孩儿本性有二,一为慈悲之心,誓救众生于灾厄之中,无论什么妖魔、仙神阻路也不可更改。”
“二位向道之心,立志得证天仙正果,即使天地崩灭亦不会动摇。”
“此二心实为一体,正是孩儿本性,孩儿日后无论修成多大神通,登临何等尊位,只要本性不移,自可从容面对重重劫难。”
张懋丞哈哈大笑:“吾儿若能真个能将慈悲之心、向道之心视作自家本性,那确实是再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你且随我来,我带你去往上清宫走一遭。”笑过之后,张懋丞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张牧之连忙跟上,二人出了静室来到天井中,张懋丞突然又道:“你且稍待,待我去换身衣裳。”
“孩儿不急,父亲自去便是。”张牧之躬身相送,张懋丞点头离去。
“如今这天师府中倒是和印象中有些不同……”
张牧之起身后四处打量,突然听到脚步声响起,转头见左侧风雨连廊下站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
那人头戴玉钗,面目雍容,中等高矮,身着一袭蓝色棉衣,感应气息应该是一位不曾修行的普通人。
妇人身后跟着一位五六岁的孩子,生的倒是一副唇红齿白的机灵模样,束着双抓髻,身着大红袄,颈上挂着一副足金长命锁。
“孩儿拜见母亲大人!”张牧之连忙神情恭敬地躬身行礼。
原来那妇人是张懋丞之妻沈氏,这是他这几天第一次见这位名义上的母亲。
张牧之忍不住浮想联翩:“她身后的孩子想必就是那张元吉了?此刻看来倒是不像会入魔劫的模样。”
沈氏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夺了自家孙子天师之位的少年,还礼后强笑开口:“冬日寒冷,你怎地不进屋里去?”
“父亲大人说要带孩儿往大上清宫走一遭!”张牧之恭敬地回答。
沈氏脸上笑意顿时维持不下去了,想了想后就将张元吉拉到身前:“好孙子,来见一见你二叔!”
张元吉有些怕生,不过还是小大人似地躬身:“见过二叔。”
张牧之站直身体受了张元吉一礼,随后笑道:“甚好!甚好!”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枚枣儿大小的木牌递了过去:
“此乃我闲来无事炼制的小玩意儿,内涵雷霆法意,可保你一生无灾无劫!”
这是张牧之以天然雷击桃木炼制的木牌,先是铭刻了雷祖的神明讳字,然后又将一道阴阳神雷的法意炼入其中。
当代天师张懋丞也是雷法大家,不过其主修的法相乃东方木属雷帝,明悟五行轮转之妙后倒也能发五行之雷,然而却不能发阴阳神雷。
阴阳神雷能炼一切五行之物为阴阳二气,唯有修成雷祖法相的虚靖先生和张牧之才能施展。
原本张牧之是想自己继位天师以后会越来越忙,黄白两个童子不便再跟在自己身边,就炼制了这木牌给他们防身。
“如果张元吉带了这木牌,当可免除未来的魔劫……”
沈氏目光鄙夷地看了一眼张牧之手中那黑不溜秋的木牌,又见张元吉欲要伸手去接,于是轻笑道:
“你二叔修为高深,炼制的法器自然有灵验!乖孙你还小,若不小心弄污了可不好,祖母替你收着!啊?”
张元吉也是自小穿金戴玉的,同样不怎么看得上这卖相不好的木牌,于是点头道:“好!”
于是沈氏就催促着张元吉道谢,然后就领着他顺着连廊转向一旁厢房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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