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后殿,就见糜芜带着拾翠正往屋里送药,看见他时便站住脚,笑道:“王公公回来了。”
王福良心说我倒了霉一半是因为你,脸上却还是笑道:“回来了,江姑娘辛苦。”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卧房,糜芜一歪身在榻上坐下,从提盒里拿出药碗给崔道昀喂药,王福良便站在跟前的地坪上回禀道:“奴才照着陛下的话,已经跟皇后娘娘说了。”
崔道昀就着糜芜的手吃了一口药,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王福良便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糜芜便是一笑,轻声道:“陛下别难为王公公了。”
崔道昀略略一想,自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便向王福良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王福良松一口气,瞟了糜芜一眼,无声致谢,糜芜只是笑吟吟的。
等王福良走了,崔道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糜芜忙接过空碗,又拿起一颗蜜煎樱桃往他口中送,笑道:“王公公肯定是在那边受了气了,陛下偏偏还要追着问他。”
崔道昀笑了下,道:“做奴才的嘛,在哪儿不得受点气。朕上午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在外间待着玩吧,等朕得了空再来陪你。”
糜芜答应了,等吃了早膳就到外头的屏风里坐着看书,果然一上午不时有朝臣进进出出,皇帝跟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虽然她没有刻意去听,然而偶然从屏风的缝隙里瞧一眼,总能看见那些人神色严肃,猜也知道是有要紧的事。
说不定就是在商议如何处置郭思贤。朝堂上的事她虽然不懂,但如果郭思贤倒下,皇后又怎能独善其身,太子又怎么能不担心自己,朝臣又怎么能不心生猜测?连她都能想到的事,皇帝不可能想不到,那么皇帝,是准备罪不及家人,还是早就安排了其他的后路?
也许她该多留心留心福宁宫里其他的事,糜芜心道,
晌午近前,崔祁煦心事重重地踏进福宁宫,待发现郭元君不在时,不觉怔了一下,忙问道:“父皇,母后没过来吗?”
“你母后昨日辛苦了一天,朕让她今天不必过来了。”崔道昀淡淡说道,“今日审的怎么样?”
崔祁煦心里便是咯噔一下,就连侍疾,也不让母后来了吗?想起刚才进门时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似乎有人在,崔祁煦心里猜着不知道是哪个嫔妃在这里,胡乱答道:“审问了赃款的下落,又提审了相关人等,等下午继续提审。”
崔道昀有意提醒他,便道:“秦丰益之前招供,赃款交给了镇国公府的鲁总管,这个鲁总管眼下在何处?”
“相关人贩多数在刑部大牢,等儿臣回头问清楚了此人在哪里,再来回禀父皇。”崔祁煦道。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崔道昀说不清是失望多些,还是懊恼多些,身为储君,身为主审,竟被人从头到尾蒙在鼓里,他这个太子,是真的太不称职。
“太子好好查查这个鲁总管的下落,再来向朕回复。”崔道昀道。
崔祁煦也着急走,连忙告退,出门时又向屏风里看了一眼,影影绰绰只看见海棠色衣裙的一角,崔祁煦不敢多看,忙赶到秾华宫,一看见郭元君便屏退了左右,低声道:“母后,之前去江南抓了秦丰益的,正是崔恕!”
第73章
崔祁煦满心以为自己得知了什么机密大事,没想到郭元君只是冷冷一笑,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你那个好六哥,早就盼着扳倒了你,他好……”
崔祁煦叹口气,只觉得许多过去坚信不疑的东西都被打破了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许久才道:“真是没想到……这么说的话,是父皇差他过去的?”
“除了你父皇,还能有谁?”郭元君禁不住向他额上戳了一指头,道,“只有你个实心眼,我说了多少次你都不信,非得自己撞了南墙才知道!”
崔祁煦又重重地叹一口气,在她对面坐了,怔怔说道:“父皇难道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也未必全是对你不满,大约是郭家招了他的忌吧。”郭元君绷着脸道,“他看你外公不顺眼,自然看你也有想法。”
崔祁煦半信半疑,问道:“镇国公劳苦功高,父皇应该不至于吧?”
“功高震主罢了,自古以来,像你外公这样给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几个有好结果?”郭元君横他一眼,道,“要不是你外公,这个国家能这么安稳吗?要不是你外公,你这个东宫之位能坐的安稳吗?煦儿,你可得记得你外公素日对你的好,可不能过河拆桥!”
“儿子都记得。”崔祁煦无奈地说道,“刚刚儿子又审过秦丰益,此事与镇国公毫无关系,儿子已经拟了折子向父皇进言,严惩刑讯诱供之人,还镇国公一个公道。”
郭元君摇头道:“你不要自己上折子,免得惹恼了你父皇,等我联络一些素日可靠的人,由他们上折子,到时候你再悄悄地放出点消息,让人都知道你是向着你外公的,事情就妥了。”
她冷笑一声,道:“陛下就算再骗心,崔恕就算再狂妄,不信能不顾天理人心!你好好布置筹划着,动静越大越好,只别让你父皇提前知道了风声。”
崔祁煦虽然答应着,到底是头一次要违拗皇帝的心意,还是有点心虚,想了想又道:“不然还是母后筹划吧,父皇盯儿子盯得紧,儿子怕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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