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很远江別就看见了那座高大的教堂,从外面看这教堂纯白无瑕,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立在屋顶的最顶端。这座纯白的建筑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之中,看起来明亮而又温暖。
“停一下。”江別想进去看看。
赵子扬知道他想干什么,把车停在了教堂的广场旁:“你去看看吧,我就不进去了,怪伤感的。”
江別慢慢走进教堂大门。
裏面还和以前一样,一进门他就看见对面那巨大的玻璃彩窗,还有彩窗前的圣母像。
五彩斑斕的光芒照射在她身上,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柔和、圣洁。
唯一跟之前不同的是她的头已经重新回去,原本空白平滑的脸上也出现了清晰的五官。
是赵天然的模样。
她张开双手低头看着下面的江別,表情像是在微笑,又像在哭泣。
旁边传来窸窣的扫地声。
江別循着声音看去,看见了一个佝僂的男人。
是赵天然的父亲,江別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他原先斑驳的白发现在已经全白,如同木刻般蜡黄的脸新添了好几道皱纹。他拄着根散了一半的扫帚脊背深深地弯着,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支撑自己站立,身上最后一丝精神气也消失了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江別,似乎过了很久才把他认出来:“啊,是你啊。”
男人想冲他笑一笑,但只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江別记得他以前来学校接赵天然和赵忆瑶时,脸上总带着那种温暖和煦的笑,那表情再也没法出现在这张脸上了。
他应该只有四十岁左右。
甚至可能不到四十岁。
但现在却老態龙鍾,几乎像即將要入土的老人一样了。
男人还维持着那个勉强的笑:“我记得你,你是瑶瑶的同学,还是然然的队友。”
江別看见他说这话时浑浊的眼睛裏溢满泪水。
他张张嘴想说话,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没事,没事,”男人抹了抹眼睛,“你是来看然然的吧,你看她变成这个雕像了,连模样都一模一样呢。”
“唉……那边的地没扫干净,然然看见要说我了,我再去扫一扫。”男人边说着边拄着几乎散架的扫帚慢慢走向大厅角落。
江別在圣母像前沉默着站了好一会儿,把在广场上摘下的无名小花放到圣母像的底座前,又抬头看了看她,然后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
只见男人又重新回到了圣母像旁,用力支起佝僂的身子,抬着头想多看自己的女儿几眼。
江別默默转身向外走,再也没有回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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