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恐怕不行,今年父么他们约莫是在县里过年,我这头柳柳身子不好动,没法过去,要是想见,得翻过年才是。”
柳父柳阿么在县里过年的事,早早在去的时候就有商议过,当时还想着带杨壹和柳柳一块,无奈家里实在离不开人,柳柳如今身子也不大好动弹,赶马车也走不快,到时候翻过年再回家,怕是要赶上生崽子的档口,不合适。
于是杨壹和柳柳便留在村里,等年后雪消,父么回来,整好赶上小崽崽出生,也不耽误功夫。
“这是可惜了,阿么应该也想见见他们的。”
“有机会。”杨壹说着,开始想要旁敲侧击的问出杨家在朝中的地位,以及平日里得罪的人有哪些,但这样突兀提及难免不让杨慕北多想,思来想去,杨壹选择了问当年那场祸事的细节。
他总觉得,杨懿后来死在雨夜,与当年的事逃不开。
“怎么突然想问这个了?”杨慕北的声音干涩了些,杨壹更觉得这事不简单。
“只是想知道些细节,当时阿么既然选择以这样危险的方式送走我,肯定情况万分危机。”
“嗯,的确很危险。”杨慕北说着露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才慢慢给杨壹讲起了当年的事。
杨家主夫姜修谙祖籍是江南,当年姜家老夫人病逝,杨家家主带着夫郞回去拜灵,谁知行至半道,朝中有急令催杨家家主回朝,无奈杨家家主只能让夫郞带着人马回江南。
那时姜修谙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等到了江南拜过老夫人的牌位,姜修谙就该留在姜家等着孩子落地之后再回京城,哪里想京城传来一则消息,说是杨家家主犯了事,陛下已经将人下狱,不日就要候审流放。
听到这个消息姜修谙哪里还坐得住,想也不想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往京城赶,姜家自然不会放任一个孕夫上路,可又想到杨家出事,再怎么样也拦不住,只好多派人手跟着,连接生的婆子都跟了三个,就怕姜修谙在路上产子。
本来一路相安无事,哪知才从青州出发不久,刚至崖州境内就遇上一伙强盗,姜家护送的一行人自然不是这群匪徒的对手,护卫都在前面拼杀,只余得几个丫鬟婆子护着姜修谙逃亡。
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姜修谙因为受了惊,羊水破了,孩子得马上出来,不然就要憋死在肚子里,原本这孩子刚怀上,府中的小妾暗地里便使了手段,想要这孩子生不出来,顺便绝了姜修谙之后的孕育功能,一碗掺了毒的茶水没有弄死孩子,却叫大夫诊出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了这个毒,怕是没有孕子能力。
那时候孩子已经六近七个月,医术高的大夫早早的看出孩子是哥儿,这个消息一出姜修谙当即受不住,后来还是姜家的消息过来叫他离开杨家,不然定要在杨家闹一番。
如今荒郊野岭又要逃命又要产子,姜修谙都觉着上天是在为难他的孩子,好在丫鬟寻了个隐蔽的山洞,接生的婆子半点不耽误的在山洞里给姜修谙接生,过程中姜修谙嘴唇都咬出了血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就怕被匪徒听到在场的人都没有命。
好在孩子懂事,头一个孩子折腾了他几个时辰都没生下来,这个孩子只花了小两刻钟,便赶着出来了,断了脐带,姜修谙也来不及多看几眼孩子又被丫鬟婆子扶着逃跑。
可小孩子刚出来的哭声实在吸引人注意力,眼看匪徒越来越近,姜修谙知道自己逃不掉,见眼前的河水,咬牙掏出一块玉石刻了个杨字,又寻了附近如木盆形状的废弃木头,将刚出生的孩子放进去送走了。
见孩子被水流越冲越远,他才放下心,而匪徒也追到跟前,姜修谙自知命不久矣,也不挣扎,想着丈夫在京城受难,他遇匪半道身亡,这是天要忘他们一家。
“当时情况危机,阿么道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想这时候路过一位义士救了他们,后来阿么死里逃生想要寻你,却发现水流早早将你带走不知所踪。”
哪怕回了杨家,倾尽杨家人也没能寻到小弟的下落,可现在看来,小弟就在崖州长大,杨家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崖州寻不到小弟。
白水村更是就靠在当年那条河的分支旁,只要有心沿河水一路询问,定然是能寻到小弟的,可偏偏这么多年杨家一直都给他和阿么的消息是寻不到人,怕是小弟已经殒命。
现在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当年来崖州寻小弟下落的人并没有恪尽职守,只是做做面子功夫。
“那义士是谁?后来杨家有找到这群匪徒的根源吗?”杨壹头一次听说简略剧情的延展,的确险象环生,若是当初那位救人的义士再迟一些,或许今日他们就不得相见了。
“义士救了阿么之后便离开了,没有留下姓名,不过看样子是个行伍的人家,之后阿么也找过只是不曾找到。
至于匪徒,至今也没有寻到根源,所有派出去的人都说是崖州山里谋财害命的歹人,是阿么运道不好遇上了,可我不信。”
若真是匪人,怎么会只害命不谋财,后头阿么回到马车附近,马车上的银两一块没少,甚至东西都没被翻到打乱,这伙人明显是冲着要阿么命来的。
还有他父亲下狱的消息也是假传,阿么拼命赶回去,结果发现杨家无事,还出了匪徒一事,叫阿么差点被赶出杨家,这桩桩件件凑在一起,就像是一个早早布好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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