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泽玉倾着腰苟着身体爬拱桥可费了老大力,下拱桥的时候又刹不住脚,哒哒哒地就不受控制地跑下去了,他把修拱桥的人骂了一遍然后又想那些驾车的商贩儿能走得过这座桥吗?
小夏子明显爬的也挺费劲的,接着也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下来了,气喘吁吁:“小少爷,咱们回去吧?”
他撇嘴揉鼻子,把脚边儿一块挡路的石头往路边儿踢,深感自己干了件好事儿,洋洋得意腰板儿都挺得更直了,却没曾想路边杂草丛里一呻吟把他这腰杆又吓弯了。
啊啊啊!他在心里尖叫,连着倒退好几步。
“小、小夏子……你去瞧瞧?!”
只见那小夏子缓慢上前,哆哆嗦嗦撩开乱叉的草木枝。
一双比月亮还亮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藏身在幽深树丛里的狼,然后燕泽玉才看清一张满脸戒备,嘴唇发青还在颤抖的脏兮兮的脸。
哦,原来是只小狗。
小狗脚边儿躺着那块儿石头——一只被他砸了的小狗。
燕泽玉有点心虚,又觉得砸一下应该没事儿,用眼角觑那个可怜巴巴的小流浪狗,最后还是良心发现,隔着一尺的距离,燕泽玉把左手那根儿还没吃的糖葫芦放地上推了一下,咕噜咕噜滚到那人脚边,跟小石块挨在一起。
转身的时候他听到身后剥糖纸的刺啦声,接着是透亮脆糖壳子被咬开的咔擦声。
他没回头看,但是也跟着咬了一口,糖壳剥落下来,没咬到里面的山楂,甜齁了,舌根发苦。
但他还是很高兴,咔崩咔崩把糖块嚼碎了化开了,领着小夏子大摇大摆回宫。
父皇总是偏心他,知道他偷跑出去玩儿了,城门专门为他留了栓。
第二天被父皇‘问罪’的时候,他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神秘秘地说:
昨晚我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踢开小石子儿是利国,给小流浪汉喂吃的是利民。
见父皇不生气,他又得寸进尺地开口:就是昨晚月黑风高的,不小心把父皇赏的月牙玉佩弄丢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了,父皇能不能再赏我一块?
父皇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袋瓜子:双月玉本来另一块儿是给你未来老婆留的,媳妇儿都还没影儿呢,倒是先把彩礼私吞了。
回忆总是刻画在一摞又一摞竹简里,要等你费时费力去翻找,去查看的时候才一股脑儿地散落出。外层落了厚厚的灰,里面却是崭新得历历在目。又像昨日才凋谢的黄花,看上去浇点能水挽救。其实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已成定局。
他们还在狂奔,辛钤的马鞭又甩起来了,像不知疲倦,人和马都是。马背上摇摇晃晃,他想起赶回皇宫的马车,又想起他大摇大摆晃着头‘体察民情’。
燕泽玉逐渐适应了这种陌生的、狂野的颠簸。
天是黑天,地是黄土,彼此压得很近,但周围很空。
燕泽玉从没这么跑过马,他努力把脑子放空。
不断回想那轮涌出白光的月亮、亲人的温柔的吻、那条脏兮兮的小狗,他的十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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