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想得专注,未注意到手里香火燃尽小半,听到有人叫她别动。
阮萤初睁眼,是位样貌姣好,装扮富丽的女子,眉眼看上去温润,她抬起阮萤初的手腕把快掉下来的香灰往前倾斜,落在地上的香盒里面,随即松开手,朝阮萤初颔首点了点头。
“萤初多谢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阮萤初站起来把两炷香插好在香炉内,感谢对方怕她烫了手的及时相救,身子凑到前面,多问了句。
女子爽朗地笑起来,“大家都叫我池掌柜,你叫我池姐姐也好。”
说着给阮萤初指了指自己的祈愿牒铺子,是月老庙最大的一间铺面,和其他挤在一块的商贩不同,只有这一家和茶楼是独立的铺面。
“你要是想喝茶的话来找我,茶铺也是我的。”池掌柜见阮萤初看过两间铺子,顺着说道起来。
她难得看见女子经商在这些行当,只敲过胭脂水粉店铺和些林罗绸缎庄内的绣娘,阮萤初不禁对池掌柜心生敬佩。只是突来的偶遇惊喜却没有冲淡她脸上的心思,池掌柜和阮萤初走出月老殿外,看阮萤初心情不好,问她:“萤初妹妹这不是来求姻缘,倒是像来讨个公道的。”
被池掌柜点破,阮萤初不想细说,接了话:“我明日要成亲了,来还愿。”
她说完,池掌柜不再说什么,拉住阮萤初,把手里左右一对金镯子摘下来,套在阮萤初手腕上后,池掌柜开口:“我和妹妹算有缘,这副镯子你收下,女子婚嫁都辛苦,镯子当份体己的钱。”
不等阮萤初回拒,池掌柜进了等候她的马车内。
阮萤初意外戴上一对镯子回来,挑了件精巧简单的喜服,准备早早歇下。
睡前刘叔来说段王还没回来,问及婚期可要按时举行,阮萤初点头,就算段王明天不会来,她也要让礼司尽快回去交差。
大婚当日,天刚刚见亮,王府里家仆开始贴囍字,挂红绸,百姓在门口等着领福果果盘,人群熙熙攘攘,阮萤初在西院,奏乐的队伍吵得她不想再躺。
清风来过他这里一次,只说王爷今日定会吉时赶到。
朵红和几个丫鬟帮阮萤初沐浴梳妆,首饰的部分,阮萤初把那对金手镯拿起来,月老庙得来的,就跟着她一起沾沾喜气,要是有缘分再见一面,阮萤初再送一对镯子给池掌柜。
吉时快到时,清风第二次来,同阮萤初讲王爷要晚到,清风说完等阮萤初降罪,意外阮萤初讲了无妨,简单走个礼数,之后去主院等王爷就是。
吉时到,婚礼只简单过了门,进到主院,阮萤初踌躇等礼司去用晚宴,差使人叫着礼司离开,离开前阮萤初让礼司莫要忘记如实记载,关了门坐在段沐宸的寝室内。
堂堂一个段王府,除去刘叔差人布置的物件,之前段沐宸的寝室内连个像样的花瓶都没有,她四处看看,听着外面脚步声走远,阮萤初拨开床榻上硌人的红枣花生站起来,走到门边敲了三下门框又跑回去坐好。
纵然阮萤初再简化婚礼,但规矩礼俗少不了。西院过来的家仆今晚是不能来主院的,意味她嫁进段王府,礼司讲好这个不能改,阮萤初不再争,就叫朵红在隔壁屋躲起来,听见她敲门声后,抬些酒菜进来。
她要是等到段沐宸回来再一起喝交杯酒,早饿的受不了。
外面没多会儿也响起三声敲门框的音,朵红推开门,把西院小厨房做好的饭菜拿进来,还拿了一壶桂花酿,想来小姐爱在深秋时节喝香甜的桂花酒,放好在桌子上,把门关紧。
阮萤初把喜帕掀开丢到一边,坐到桌子面前,小厨房的菜都是阮相府的厨子所做,和家里别无二致,母亲担心她被薄待,把能想到的都让她带来,离开的晚上,母亲于她说起夫妻之事。
母亲说起来凄凄切切,她同父亲举案齐眉,算是一段佳话。可在她的女儿身上,连留在京都的心愿都不能实现。
段沐宸婚后如何待她早可以看出端晓,在典州段沐宸对她心存疑虑,来到段王府后干脆与她避之不见,这样的人薄待她是不会,只当女子是附属摆件却极有可能。今夜,阮萤初最担心的事是要和段沐宸洞房,她不想要夫妻之名,更不愿意落夫妻之实。
手里的玉盏倒满一杯又一杯桂花酿,酒壶快要见底,阮萤初心头上的难过还未了去,她把朵红叫来陪自己坐在一块儿,显得这红烛暖帐中不那么虚虚实实,朵红是她最熟悉的人,可以给她在一方孤寂中些许安慰。
桂花酿没有多少酒力,阮萤初平日当解馋,不会痛饮如此。今日她有些醉了,朵红再叫她时,她笑了笑,心里好受一点,手搭在朵红来扶她的衣袖上,步子晃悠,红纱锦缎的喜服下腰身盈盈一握。
慢慢躺好在床上的阮萤初被酒酿夺去思考,脸上几缕青丝妩媚,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透着纯净,她讲话声音还算清明,柔柔绵绵地说:“朵红,熄灯出去吧。”
朵红眼睛挂着泪,她撤走桌上的酒菜,段王府简易的大婚落幕,家仆们看不明白都在热闹,难得吃到的酒肉果糕,每个人都喜滋滋撑饱肚皮,笑着离开场回去休息。
朵红和刘叔再清醒不过,默默撤走挂在段王寝室的囍字红绸,让小姐,明日就要改口王妃的阮萤初不那么烦忧。
西院整个院子没了动静后,这场赐婚有了答复,礼司在喝酒前就命几个太监备好当夜出城的车马,粉饰的话礼司掂量过,只等着去圣上面前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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