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周成,也是时而闭气,时而吸气,脸色正憋得通红。
因气味浓厚,两人便也不再说话。
很快,过了这条主街,两边多是一些草棚搭建的摊子,偶尔可见一些泥糊或实木建成的门面店铺。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用厚实砖块搭建而成的院门前,宅院外面的围墙规模颇大。
这座院子便是外城兵马司的衙门。
目测外面围墙圈着的地皮,占地约摸十亩左右。
外城最不缺的便是地皮,当然,外城兵马司地皮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得益于这里的治安极差,大块地皮主要是用来建造兵马司的监牢了。
这处兵马司衙门,前后一共三进。
前院的院落屋子,多是原始砖块的色泽,院落里面,种植了十数棵常见的高大槐树,这个院落,多是兵马司铺兵活动暂歇的地方。
过了前院,二进的院落修建得比前院‘富丽堂皇’了许多,当然,仅仅也只是比外院粉刷了一层红漆。
这里是正副指挥、主事、经历的日常办公场所,过了这个院落,后院便是官员的日常起居之所。
这时,外院的东北角,正有十数个壮汉,他们满脸满身的泥土和污垢,汗水浸透了整个身体,或坐或躺或瘫倒在地上。
这些汉子短衣打扮,大多赤裸上身或上身只穿一布背心。
他们旁边的地上,是零乱飘散着的兵马司号衣,只见上面隐隐露出‘火’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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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棵槐树下面,一位年约三十的布衣男子,其脖颈上面戴着沉重枷锁,一双脚下还有两条粗大的铁索扣着。
他的旁边,立身站着一位穿交领窄袖短衫,下着一条棉长裤,观其模样,应是火禁兵的队头人物。
一位样貌皮肤、较之寻常外城百姓白皙的年经妇人,正跪在那位队头的面前,而她的身后,则是同样跪着的一双五六岁儿女。
那名妇女带着泣音,不停伏地拜道:“官爷,官爷,开恩,开恩呀!因在上元节时,当家的与我带着小孩进城,我家小孩子瞧见别家放的火焰好看,便央求我那位当家的买来顽,可那火焰死贵死贵的,我家也没钱买得起。
可小孩子闹着要,最后面,我当家的便开始琢磨起,替自家孩子造一些火焰,拿来给孩子观赏顽闹,而我那当家的,并无心私造火药,求求官老爷开恩,开恩啊!”
那位队头许是平民出身,并没有大多兵马司官员的通病,又或许才刚进兵马司没有多久,此时的他,没有学会喜欢欺善怕恶的那一套。
他整个人被眼前的这位妇人,以及她的一双儿女跪倒在他的面前,一时之间,倒是让他手足无措起来。
“这位大姐,非是某不肯帮你,某也没有办法,哪怕伱当家的不是私造火药一事,但因你当家的火药失火,烧毁了两侧四间民房,这便是杀头的大罪。
我朝对于火禁尤其严厉,胆敢犯禁者,不管失火大小,便是下监等待秋后问斩。
更何况,因你家,造成失火的另外四家,至今无家可归,你快请回罢,有多远便跑多远。
不然等我家指挥回来,一旦让他得知此事,定然会将你卖进青楼。再把你一双儿女卖进那些堂口,所得来的银钱,定是要拿来赔给那四户人家的。”
那名戴着枷锁的男子,自从被兵马司的兵丁带回来之后,便一直沉默。
此时闻言,男子当即脸色大变,朝那位妇人急声道。“你赶紧带着孩子跑,回仁和找个老实的人嫁了,别掂记着我了……快跑呀!”
说话的时候,男子突地瞧见,从门口闯进大批着飞鱼服的扈从,他条件反射般用尽全身力气朝婆娘吼了起来。
兵马司的队头,此时也瞧见大批飞鱼服的绣衣卫冲进衙门,他的目光登时一凝。
这些爷爷,怎么这般时候来外城了?也不怕外城的烂泥路,脏了他们的官靴。
平时都是上头命他们眼巴巴进城找他们,何时瞧见到这些老爷们踏足过外城的?
那十几位兵丁,先是一阵傻愣,而后,大家神色仓促间,带着一丝忌惮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名妇人,一双大眼睛闪过一丝警惕,当即一把将两个儿女,给拔拉进自己瘦弱的身体里面。
蓦地,院落里面,所有人的呼吸一滞,只见从正门那边,抬脚走进一位,身穿四趾莽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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