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府波诡云谲,宋宜春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公公,宋墨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丈夫。估计舅母说的这些,她全然都用不上。但窦昭还是笑盈盈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十分乖巧听话的样子。
舅母大为满意,讲了足足一个时辰,续了四、五杯茶,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素心已经在屋里进进出出三、四趟了。
窦昭不动声色地起身帮舅母去沏茶。
素心忙跟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窦昭悄声道。
素心急急地道:“老爷和太太吵起来了!”
窦昭一愣。
昨天下午,王映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胡嬷嬷忙去禀窦世英,偏偏遇到窦世枢正闭门教训窦世英,高升自然不能让人闯进去,又怕冲撞了窦昭的喜事,自作主张,悄悄请了个大夫从后门带了进来。
大夫说,是怒火攻心,开了几副药,摇着头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若是王映雪不放宽心,只怕病情不仅难以痊愈,而且容易久病成疾,绵缠病榻。
高升一听急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做主?
他过来请窦世英示下,结果窦世英正兴致颇高地和窦昭下棋。
高升怕坏了窦世英的情绪,就一直忍着,直到两人下完了棋,一起宵了夜,又在后花园散了半天的步消食,窦昭回了房,高升才把这件事禀了窦世英。
窦世英忙过去探望王映雪。
也不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触怒了王映雪,或是王映雪病了,窦世英却不见踪影,王映雪正在训斥身边服侍的撒气,就是那胡嬷嬷也没有能够幸免。
窦世英是最重情份的,身边的丫鬟、小厮跟着他时间长了,出嫁、外放出去做事,他都会有重赏,脾气又好,因而最受仆妇们感念,只要是窦世英的事,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帮他做好,对他也是真心的爱戴,又因为这些人都是高升精心挑选的,在窦世英的心里,家里这些丫鬟、婆子都是稳重可靠,十分贴心的。
见王映雪教训得没有道理,他心里先就不高兴了几分,但想到明天就是窦昭出嫁的日子,他强忍着不悦进去问了几声病情。
王映雪被窦世英劝了几句,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窦世英这才回屋歇了。
今天早上窦昭听说此事,隐约想到了那两盒子银票。
如果王映雪听说原是给窦明准备的那两盒子银票,结果却被她亲手送给了自己,不气得吐血才怪呢!
窦昭不禁道:“那两人为什么吵起来了呢?”
素心低声道:“听太太身边服侍的人说,今天一早,老爷去探望太太,太太当着老爷抱怨。说五小姐嫁到济宁侯府还没有一个月,济宁侯府的姑奶奶就怂恿着济宁侯府的太夫人要五小姐主持中馈,账面上却没有银子,说五小姐如今日子艰难,要老爷想想办法,不能让五小姐拿了自己的嫁妆钱去补贴魏家。老爷当时没有说什么就出去待客去了。刚才七太太直喊心角疼,又是要去请大夫,又是要把老爷叫来交待遗言,胡嬷嬷不敢怠慢。找了老爷过去,太太就又说起这件事来。老爷就生气了,说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她就不能消停点。还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能教唆着女儿不孝顺婆婆……太太听了,就闹得越发不可收拾了,五太太等人听到动静,已经赶了过去。”
窦昭冷笑。
父亲是读圣贤书长大的,窦家有嫁出去的女儿,有娶进来的媳妇,怎么对待别人家的闺女。就得怎么对待嫁出去的女儿,怎么会容忍嫁出去的女儿做出这种有违孝悌之事呢?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王映雪好像都很浮躁,处心积虑地嫁了父亲。却从来不曾把父亲的脾气摸清楚,过得并不如意。
不过,这与她无关。
王映雪的事,自有她的亲生女儿窦明去操心。
她吩咐素心:“跟我们的人都说一声。不要到后院去探头探脑的,小心被父亲发现。让我去管这件事。”最后一句,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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