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应该对自己既不了解,也不理解的一切施以帮助。”
他用双重否定的方式构建了拒绝的态度,而后却是肯定与再度肯定的方式,构建出另一种意图。如同一人分饰两角。
“可我想这样。”他说,“我一旦想,就会这么做。毕竟我就是这种本能比理智先一步行动的结构。”
闻哲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
“就算我不断训练自己,束缚自己,也无法改变。”屠休说。
闻哲无法确定对方说的是否是事实。
“别沉默。”屠休说,“我讨厌沉默。”
“是你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闻哲叹息。
“再陪我聊一会儿吧?至少在回去之前。”得到对方回答的屠休并没有纠缠于方才,反而再度改变了话题。
闻哲叹息:“你还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可以。”屠休说,“复杂的、有趣的、庞大的、渺小的、我所不知道你却很了解的那些。无论历史、文明还是关于我的。”
闻哲微愕地盯着对方,仿佛在怀疑坐在身边的是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劣质幻影。
“我很好奇你在想什么——通常,就是你不需要回馈别人的期望,也不需要维持适当的社交关系,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还有想法成形的瞬间,究竟是什么模样?”屠休说,“不是那种委婉的,有所选择的,而是那些既没有规律,甚至不符合情理的想法都可以。”
屠休的声音却让闻哲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真实”。
“因为你总是在挑选别人想听的话来说,”屠休道,“虽然我不明白你在顾虑什么,又为什么要顾虑到这种程度,但你肯定从来没有跟其他人毫无顾虑的说过话。你不用顺着我的意思来回答,也不用考虑措辞是否礼貌,更不用在乎我是否能听懂。就像刚才那样,犀利且不留情面的袒露出你最真实的想法。”
“猎人”突然向盯上的“猎物”诚心坦白:陷阱就在这里,是否要跳进来,由猎物来选择。
“你只喜欢有趣的,神秘的,能超出你预料的,让你惊喜的东西,”闻哲既拒绝成为猎物,也拒绝踏入陷阱,“而那些散碎或无趣的东西,肯定不是你想听的……”
“我想。”屠休打断了对方的犹疑,修正了自己的用词,“真的。而且我没有太多可以共情的部分,不会被你一两句话就动摇。”
对方又陈述了自己无法否认的事实。闻哲想。他的确可以恣意改变对方的“形状”,但对方始终会恢复如初。
“魔盒”抛开了伪装,展露出其原本的形态。
“陷阱”呈现出“海洋”本身的形态,突然变得异常诱人,让他想掌控面前“这片海”。
即便明知道不可能,依旧会被诱惑。
恰如屠休站在台阶上半垂着头,不敢伸出手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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