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月的妈妈情绪受激,哀哀哭着:“她是我的女儿!她现在都不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带着她在干什么!我这条命不要了,我不活了,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钟弥听得难受,坐她对面的警察还在问见面当天靳月是否有什么异常表现,她沉默回忆,正要开口,
警察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钟弥拿起一看,是妈妈。
妈妈一般不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此刻六神无主,又横生担心,她想也没想地接起电话问:“妈妈,怎么了?”
“跟你淑敏姨在收拾衣服,州市最近天气冷了,京市应该更冷吧,你去年那几件厚外套要不要寄——”
警局里的闹声,章女士听到了,话也停了。
靳月母亲还在求女警,说你们是警察,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的女儿。
章女士问:“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警局啊?”
钟弥哽住声音,斟酌着,缓缓说:“我……我一个朋友出了一点事,我过来配合问个话。”
“那你没事吧弥弥?”
脚踝生痛,心乱如麻,钟弥垂着头,只低声说:“我没事,妈妈。”
一阵突如其来的鼻酸涌上,视线也随之模糊,眼前如蒙一层厚厚蒸汽。
她难受得突然。
不知是因为靳月妈妈凄凄的哭噎,还是因此刻自己的妈妈在电话里温柔的关心。
“弥弥,你有事要跟妈妈说。”
光是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字,胸口仿佛就刮过一阵海啸般的巨浪,腾起,叠下,压得潮湿的呼吸越发不顺。
章女士没再继续问,只说让钟弥今晚回家后,记得给她发一条信息。
电话挂了,很快又响起,这次是沈弗峥打来的。
“我马上就来,不想说话就在那儿坐着喝点热水,律师会去处理。”
“嗯。”
刚刚跟妈妈通电话,还能坚持在眼眶打转的眼泪,这一刻失重坠在桌面上。
“吧嗒”溅开一朵泪花。
钟弥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攥成拳,用力抵在桌上,来回几下,擦去小小的水渍。
电话里的男人察觉她声音异常。
“哭了?”
钟弥本来打算不认,到嘴边的“没有”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抵在桌上的手指越渐用力到关节泛起惨白,最后低低湿湿地,又“嗯”了一声。
“我在路上了,不要怕。”
从警局出来,天色暗得似一张陈旧墨布,黑透了,老樟树下蹿起冷风,辨不清方向,人往空旷的路面上一站,四面八方都涌着寒气。
老林见她瘦伶伶站着,长发被风吹,按了双闪。
钟弥寻光,迷茫看过向车子时,沈弗峥一身黑色风衣正下车。
她是想迎上去的,但脚步好似被冻僵在原地,只是傻傻看着,那道身影走过来,用手臂和胸膛拥住自己。
如山如塔阻绝这世间的风波,叫她在这波澜四起的一夜,终有一刻,敢合上眼,松下一口久悬不落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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