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朱疾步走了进来,低声在窦昭耳边道:“夫人,刚才前院的管事来传话,说宁德长公主和老夫人都年事已高。经不起喧闹,只派了陆大奶奶来喝喜酒。”
窦昭讶然。
没想到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会这样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微微颔首。
就看见迎宾的嬷嬷领着陆大奶奶走了过来。
窦昭迎了上去。
陆大奶奶苦笑,道:“你别放在心上,实在是国公爷这次做事太荒唐。大家来了都觉得自贬身价。”
窦昭笑道:“我们元哥儿百日酒的时候长公主和老夫人若是不来,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陆大奶奶笑道:“元哥儿的百日酒。谁敢不来?你放心,若是两位老人家嫌吵,我架也把她们架来!”
这当然是玩笑话。
陆大奶奶可以肯定,若宋翰是个庶子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也未必这样不给宋宜春面子。
窦昭挽着陆大奶奶在水榭坐定。
延安侯府、长兴侯府等平日和英国公府来往的簪缨之家断断续续有人来,可来的不是次媳,就是奶奶,世子夫人,大太太等一个都没来。
窦昭都觉得脸上无光了。
等到用晚宴时,情况就更尴尬了——整个花厅不过七、八桌客人,侯府家的姨奶奶过寿也没有这么冷清的。
窦昭只叹气。
那些秀才娘子和主薄太太也看出些端倪来,一个人都埋头吃饭,没有一个吭声的。
因苗家在大兴,宋家天没亮就发了轿,作为宋翰婚礼的全福人宋太太和李太太也一早就跟着轿子出发了。
用了晚宴,大家一起去了新房。
新房是个二进三间的小院子,布置很是雅致,新娘子的陪嫁一部分堆放在了后面的库房里,一部分已经陈设出来,由苗家的两个陪嫁丫鬟和两个陪嫁的嬷嬷看着。
大家打量着新娘子的陪嫁,见被面虽然是刻丝,可那颜色和花色却是十年前的款式了;茶盅的样子虽然新颖,却不是官窑出的,很便宜。至于鸡毛掸,一碰就掉绒,锡盆轻飘飘的拿不上手,玉石盆景的玉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光泽,像石头似的……
众人不免露出几分鄙夷来。
有那不灵活的咦道:“不是御赐的婚姻吗?怎么都陪的是这些东西?”
就有人猛地拉那人的衣袖。
那人忙闭了嘴。
苗家的两个丫鬟婆子臊得脸色绯红。
宋家大太太脸上红辣辣的。忙招呼大家到新房旁的东厢房去喝茶。
众人默不作声地去了东厢房。
宋大太太热情地请大家吃果瓜,然后问锦绣书院的山长太太:“你们家的开书院开在哪里?不知道收不收蒙童?”
山长太太优雅地喝着茶,慢条斯理地道:“书院开在城外药王庙旁边的孙家胡同,只收七、八岁的蒙童……”
大家听她们聊着天,胡太太却凑到了窦昭面前,轻声笑道:“夫人,您可别恼我说话不知道轻重,实在是看到表小姐,心里怜惜。又想到家里刚刚做了鳏夫的表弟,今年刚刚弱冠,长得一表人才,家里又有几亩地,十六岁就考取了秀才功名。前头的娘子没有留下子嗣,只和寡母一起过活,就想给贵府的表小姐牵红线,这才冒昧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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